经琼珠这么一说,芸嬙方才注意到那一众人中果然有位身穿骑马服的女子,只是她衣裳的颜色与身边丫鬟的穿戴相近,看上去很是平常,加之又隔了一段距离,所以她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样。不过就凭这样细细瞧上一眼,那窈窕的身段在干练紧致的骑马服的包裹下显得英姿飒爽,即便不用看脸,仅凭这份独特的气韵也是非常出挑的。
“盛长史?”侧过头,芸嫱看着琼珠问道,心里不禁犯起了疑。
自她进门以后到现在,由始至终见过的都只有右长史楚公休一人,这盛长史?难不成就是左长史了吗?
而时隔这么久才露面,难道他不是和楚长史一起留在这王府长史司里主事的吗?
憋着心里一连串的疑问,熟知琼珠个性的芸嫱也不着急催促,只是静静等待着琼珠的回答。
“半年前,盛长史被王爷任命出府,云游四海,大概现在就是归告之际吧。”望着那群人,琼珠说道,眼眸微微一转,心不在焉的嘀咕了一句。“这丫头,又跟王爷赛马去了。”
对于琼珠这无意的一声,芸嫱是一字不漏的全听见了。依着琼珠的视线看过去,看着那群人正好拐入一面院墙背后,消失在了她们的视野里,芸嫱又问道。“你刚才说,她就是那位我未曾谋面的盛长史的千金吧?”
琼珠点头。
“不过她并非盛长史亲生,而只是他收养的义女。”琼珠也收回视线,转眼看着芸嫱。“这盛瑾年从小就跟着王爷和傅妍在一块儿玩耍,算是青梅竹马了吧。你别看她只是一个淑女闺秀,一身本事倒不小,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也不在话下,更绝的是连刀枪棍棒她都能应付自如,而且……”琼珠拨拉着十根手指,极有耐心地为芸嫱细数道,说着,又拿手指点点自己的额角,眼带笑意。“她这里的主意也颇多,用他们男人的话来讲,就是谋略。这一点,连已薨的老王爷也曾是赞不绝口,还一度相中她许给王爷作侧室,若非碍于养女的身份,怕是一个正妃的名分也绰绰有余。”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芸嫱模样出神的听着,过了一会儿,才说。“碧珠说过,王爷对傅妍的感情非同一般可比拟,既然在傅妍死后他都没有移情他人,又怎么可能在她生时纳娶侧室。”
琼珠表情无谓的勾上了唇,为嘴角平添一抹慵懒应允之意,只是她的眼神却反而沉下了光潋,平静中似积淀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说来也怪。”她慢条斯理的说着。“其实王爷与盛瑾年比傅妍还要亲近许多,平日里两人没少在一起吟诗作赋,研读兵书,或是切磋武艺。这不,你瞧见她刚才穿的那身骑马服,许就是又和王爷赛马去了。”
“十几年来,这似乎已成了他们之间的默契。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当初盛瑾年喜欢王爷的事可谓是闹得满城风雨。但王爷的一颗心就是稳稳当当的系在了傅妍身上,不为所动,连半点心思都没分给她。”琼珠忍不走笑,“呵,到底这盛瑾年也是一性情坦率之人。”转而又无比感慨的说道。“傅妍死后,她就更不忘对王爷主动献情,加之当时还有老王爷的授意。也可能正是这个缘由,王爷才赎了个芮娴回府,后来再以盛长史为借口,将她暂时从身边支走。”
“若非有情,又何必去招惹?每天朝夕相处,柔情以待,叫人怎能不生误会。如果确实无意,何不尽早言明,也少了一桩麻烦。”芸嫱颇有感触的说道,却不知这究竟是说给自己,还是言他?
琼珠又偷偷睨了她一眼,察言观色着,许是从芸嫱那迷惘忧伤的模样里瞧出了端倪。又立马装作若无其事的,且突然诗兴大发,风雅即至的念道。“‘一眼绝世倾天下,独妍芳华盛瑾年。’这便是盛瑾年名字的来历,是王爷后来为她取上的,盛瑾年,因为论才德,论品貌,她都足以配上这样一个名字。不过,王爷对她仅止于欣赏,从来就没有生过一丝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