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硝烟四起的战场上,战旗残破的四处飘荡。长安城外围,已犹如一片横尸荒野的乱葬岗。此时,正逢休兵之际,天空再次飘雪浅落,遮掩了战争的残酷和不慎死亡的士兵。
自十日前,君莫言和东陵天两人初次交手之后,在接下来的几天内,东陵天便再没有出现过,身在兵马后方的军营内,不知其做何。
而伴随着如鹅毛的纷飞白雪,城门上不时摇晃的是一具没了头颅的尸体。至于那被人狠手割下的头,也在东陵天见过之后,弃如敝屣的丢出了营帐外。
“父皇,你感觉如何?”
东擎铎轻手轻脚的从营帐外走进,随后制止了身后的随从士兵,从其手上端过托盘后,才将帐帘遮盖严实。继而在走向床榻的时候,不安的问了一句。
“死不了!”
东陵天的声音透着虚弱和沙哑,帐幔轻纱缭绕,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但是通过东陵天相当迟缓的起身动作,仍旧能看猜测出一二。
“父皇,两军已经休兵三日了,接下来要不要再次攻城?儿臣以为就算那君莫言做了万分充足的准备,也定然抵抗不住三军围剿的命运!”
东擎铎坐在床榻边的矮凳上,眼神闪烁了一番后,才掀开帐幔,强忍着心跳加速的恐惧感,将东陵天扶起靠坐在床头,同时也将托盘上的汤药递给了他。
老谋深算又精明难测的东陵天,一个眼神自然就能看出东擎铎所表现出的惧意,不禁冷笑道:“怎么?你见到朕这副样子,也会害怕?”
“不是!父皇说笑,儿臣只是担心父皇的病情!”
垂眸颔首的恭敬态度,让东陵天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分,而就在他所看不到的地方,东擎铎还是微微皱眉,哪怕是白日中,望着自己父皇的阴阳脸,他也同样能感觉到血液倒流的难受感。
“再等几日。那北岳和南楚近来可有动向?”
东陵天端着药碗一饮而尽,毫不介意的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药汁后,才看着东擎铎问道。
“还没!只不过听说他们两军也受到了西木的伏击,不光是那骇人的武器,还有不少人从后方将他们围剿,死伤不少!”
东擎铎将几日来的消息全部告知给东陵天,只是着实没想到,君莫言竟然当真有这样的实力,神不知鬼不觉做了这么多事,让他们这些原本心存侥幸的人,皆受到了迎头一击。
“哼!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子,以为朕和西木交手,他们就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你再去派人给他们传信,直接告诉他们,若想要取得西木,就全部调军来东郡军营。如今看来若是想要杀掉君莫言,只能将力量全部汇集一处!三国联手攻击,朕就不信他君莫言还能从容抵抗!既然之前他做了万分准备,可见他的兵力定然是分散多处。现在只要三国联手,必然能够让他措手不及,就算紧急调回兵马,也根本无法对抗三国近百万兵马的突袭!”
一番话说得冗长又缓慢,东陵天说完之后,甚至还伴随着一阵虚弱的气喘声声,而东擎铎听到最后,眨了眨双眸后,立刻起身说道:“父皇,好计谋!儿臣这就去给他们传信!哦不,这一次儿臣还是亲自去和他们汇合谈判吧,事关三国生死,大意不得!”
“嗯!也好,快去快回,有什么消息及时让副将告诉朕!”
“是!儿臣告退!”
东擎铎离开之后,东陵天独自躺回床榻上,营帐内空当冷肃的气氛中,让他不禁产生了一抹不该有的情绪。
多少年来,他习惯了叱咤风云,统领东郡,也总是在想着希望有一天能够变成统领天下的王者,而他也的确在这一条路上竭尽所能的施展抱负。
可最终他到底得到了什么,如今他最疼爱的皇后不知所踪,就连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儿子,都血肉断骨离自己而去。
当东陵天脑海中不禁回忆到东擎苍的时候,心尖还是忍不住颤动了一下。最初他哪曾想过,竟然会亲手害了自己的儿子。
那蛊当初也是他无意中得到的,才会放在他和皇后的身上,目的无非是为了报复当年君莫言对东郡国造成的影响。
即便那年的恳亲大会,君莫言并未真正的对东郡国发难,但如今想要得天下者,必然要将君莫言这个路障彻底消除才是。
一切,不过是他的野心作祟,可那又如何!
事到如今,这一条路他唯有咬牙走下去,奋起一搏的结果说不定会出现转机。
*
傲雪凌霜的隆冬,在休兵之际,西木皇宫被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雪海之中。金砖红瓦全部被白雪所覆盖,随着风向时而飘飞的雪花,在天地间奏响洁白的乐章。
宫道上,积雪被扫落在两旁,凉亭花园中也是一片凄凉的寒冷。在凛冽呼啸的寒风中,宫人行色匆匆,天寒地冻令人瑟缩不已。
宣阁内,温暖如春的殿内,炭火炙热的燃烧着。青色的天空还未大亮,却已经有一人披着毛裘,坐在床边目光灼灼的望着那沉睡的男子。
浓密的睫毛轻颤两下后,君莫言便睁开了双眸,那眼底的一丝疲惫,还来不及遮掩,就被林宣全部收入眼中。
“怎么起来了?”
猛地坐起身,君莫言看着林宣只着中衣,外面披着毛裘的样子,说话之际就将她掳进怀里,果不其然覆上那双素手就察觉到指尖的沁凉。
靠在君莫言坚硬的怀中,林宣指尖忍不住在他的胸膛上油走,呢喃一声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