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修从阿曼与流光的面容间交替看过,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他只紧紧皱着眉,死死盯住流光的脸。这女子明明答应他在他解决了她父亲的案子便会跟他离开,谁知她配合靖王弄死了费尽心思才得以潜入靖王府的探子,对于这种三番两次出尔反尔的女子,如此,也算是活该!
哪怕谢芳菲是她嫡亲二姐,她也只是讥诮得看着她,巴不得她倒霉才好。
这时,有一爽快的声音微怯道,“父皇,老佛爷,母妃,七哥,今个儿是七哥和两位王妃嫂嫂的大喜日子,见血总归是不吉利的,不若……不若……就这样算了罢。”
“小九儿,你懂什么?休得乱说话。”
这出声制止的是云阳的母妃宸妃娘娘,便将刚及笄的云阳拉到了身边,暗里掐了这胳膊肘往外拐尽给她拆台的闺女。这秦曼青是老佛爷的人,无论这事情真相是如何,这小太监的责罚是少不了了,她只是给老佛爷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云阳不知为何母妃要掐自己,只委屈又难受地看着流光,还想再替流光辩说些什么,流光却朝她一摇头,让她不用再说,云阳的心意,她都能领会。
只是,这样的情况是多说总归是无益。
大家都知道是这样,然而,偏偏还有人不信邪,要开口,“父皇,老佛爷,我也觉得九妹说的有道理,这事恐怕有误会在里面,更何况这新婚大喜,第一日就罚人什么的,可真是晦气。”
“你这孩子,怎这般不听话?你父皇在这里,自会定夺,需你说乱说什么?”老佛爷不怒而嗔,一双年迈却深睿妩媚的眸子看着老八,让他住口。他这是忘了今日晨时的提点了吧,他竟然还要替这狐狸精说话?
赫连缘又沉了下脸色,握着拐的手指不觉蜷紧,他明明知道这时不该他来开口,但见她有难就是无法控制。要知道老佛爷一直厌恶流光,他来替她说话,只会教老佛爷更想处置了流光。
流光给八爷递去一个感恩却歉疚的笑,这人的恩情,她这辈子算是无以为报了。
一直沉默至此的秦曼青也发挥大家闺秀的优良秉性,她娇弱的身子半倚在赫连钰怀里,声音虽低,但仍旧高冷,“夫君,我看云阳妹妹和八爷说得对。我想谢妹妹她,只是无心之失罢了。府里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
看吧,这好姑娘,要有多温顺贤良,就有多识得大体,流光听了都想感动一把,大洒鼻涕眼泪。
赫连钰却是将秦曼青的手更紧得一握,温柔的深深盯着秦曼青,那种打心眼里的温柔却是流光不曾见过的。
听得他说,“阿曼,儿时一饭之恩,又替我尝百草只为接治我的断腿,陪我渡过这千千百百个孤单的日子,我为你出一口气,也不能么?”
“本王不信什么血光之说,即便有冲本王一人来,今日这刁奴,本王是罚定了。”赫连钰说着,又转向流光,眸光阴冷如寒冰,“而你,欠阿曼的自然要让阿曼拿回来。”
这人又岂会信什么血光之说?前一会儿,他才亲自杀了人!
看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听着他冷锐的声音,流光的心顿时像被什么扯了一下,痛得紧。
什么意思,是要她也让秦曼青打回来么?
这真是什么道理?
仿若他昔日待她种种的好,一下子就灰飞烟灭。
“阿钰,无论这是非对错,该如何惩罚,只是,你莫忘了谢妃她如今有孕在身。”
极乐侯已收起闹洞房那会的坏笑,眸光淡淡从流光脸上扫过,严肃地说道。他知,靖王这话里是要处罚流光的意思,他也知,若靖王下了决定的事很难更改,但他想如果不替这女子求一求情,他总归对不住表妹,毕竟这女子与他表妹的名姓一样,又有几分去表妹俏似。
“侯爷,谢谢你替我求情。但七爷你若真要罚我,臣妾也只能认了。臣妾自知自己只不过一介民女,身份卑.贱,比不得秦妃尊贵,但,士可杀不可辱,臣妾绝不向她道歉!”
流光知道这番话太过“任性”,但仍是这么固执地说了出来,双手攥得紧紧的。
流光不管秦曼青与赫连钰到底有多深的感情,也不管秦曼青对赫连钰有多少恩惠,更不管他们二人今日准备你侬我侬,夫妻双簧到何时,但,要她跟秦曼青道歉免谈,因为这是她做人的最后尊严与底线。
她一语罢,顿时震惊所有人。
流光听到了在安静冰冷的空气中,无数倒抽冷气的声音,一下接一下,抽了个不停。
不消说靖王这般的大人物,连皇帝、老佛爷都在这里,这谢流光也敢这般放肆,大家都默默送她三个字——不要命。
只有几个与流光交好的人,揪眉担忧地望着她。
赫连钰嘴角抽了抽,不知何时竟拥着秦曼青,来到流光面前,残酷如冷月光的眸狠狠攫住她。
流光轻瞥过赫连钰那深沉的黑眸,扬眉淡淡一笑而过,转过身,“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跪在了皇帝面前,“请陛下责罚。”
皇帝眯了眯眸,看向赫连钰,他在等这个儿子说话。他曾一直以为老七喜欢的只有秦曼青,可是那日请求赐婚时,老七一并要了流光。
这两个女子,一个国手医术清高冷傲,一个武艺卓绝慧黠机灵,一样的风华正茂,一样的举世无双。
只是,记得老七小时候,他曾信誓旦旦地说,父皇,将来我一定不会跟您一样,有那么多妃子,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