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一件事,让刘泽文对严朝辉怀恨在心。严朝辉跟着齐明德的科研小组去了大山深处。他前脚走,后脚刘泽文便活动开了,他先是找到蓉大革委会,与革委会主任胡传明,以揭发大走.资派,黑五类份子严朝辉为条件,求革委会把他留在蓉大。在那个年代,查苗头找问题,打倒一切帝修反走.资派就是革委会唯一的工作纲领。于是,当年的一筐鸡蛋成了严朝辉家破人亡的导火索。刘泽文领着革委会成员们来到严家,把严朝辉的老婆和只有两岁的儿子关进牛棚,在一次拷打过程中,严朝辉的儿子的哭闹声让刘泽文感到不耐,一股无名火起,他随手抓起两岁的孩子重重摔在墙上。
三天后,得不到治疗的孩子死在母亲怀中。
严朝辉闻讯时正在保密条例异常严格的风洞实验基地,当时他正带领一支数学计算小组和一支翻译小组,两边都离不开他。科研基地党委既出于保护他的目的,又出于工作需要,便做他的思想工作,硬把他留在基地里一干就是十年。
十年后,风洞基地建成后,严朝辉头上的走.资派帽子终于摘下,他得以回到蓉大,等待他的却是儿子死了,妻子半疯,家破人亡的现实。
另一方面,刘泽文却在反对四.人帮运动中建功立业,检举揭发多人立下功劳,已经提干成为蓉大社科系主任,在获悉严朝辉回来后将要被重用提拔为副校长这个消息后,刘泽文一来心中有愧,二来的确怕了严朝辉,于是申请离开了蓉大,作为重要人才回到南钢厂,从车间主任干起。官至南钢厂厂长兼任花城市市长,一路干到今天的省委副书记。
严朝辉,刘泽文,一个智者,一个枭雄,一个淡然,一个冷静,再相遇时严朝辉已经年过半百,是省内德高望重的学者,蓉大校长。而刘泽文更是成为了蓉城市的一方父母官,堂堂副省级干部。二人首度重逢时,刘泽文便看出来,尽管多年过去了,严朝辉不仅没有忘记这段仇恨,反而记忆更加深刻。于是,他开始疯狂的想办法打压严朝辉,这其中就包括,炮制严朝辉与女学生的桃色新闻,迫其提前退休。而这个桃色事件的主角便是齐思诺。
齐思诺说到这里,低下头,叹道:“当年是我太年轻幼稚,为了满足自己的爱情,做了一些任性的事情,结果连累了老严。”
许三笑听罢,不禁感慨丛生。
这世界上就有这样一群人,以杀伤别人维持生存,让自己处于竞争链条的顶级。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不吝惜使用各种手段,诸如造谣、诬陷、报复、设圈套、放冷箭。如何提防小人,带眼识人实在是太重要了。严老师这样的人物,只因为一念不慎,便遗恨终身,这实在是一个大教训。
齐思诺带着怨气说:“我已经分别给我姐夫和大哥打过电话,可他们竟然说不便插手”
这怎么可能呢?许三笑想起晚饭前自己跟严朝辉纵论山南官场时,二人说及齐炼钢的未来选项,许三笑一语点醒梦中人,严朝辉当时便给齐炼钢打过一个电话,二人当时相谈甚欢。许三笑从严朝辉的语气里就能听出,齐炼钢对他极为敬重信服。现在他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不闻不问?思来想去,答案似乎只有一个:除非这是严朝辉早有授意!
严朝辉刀杀刘文超事件,十之八九是早计划好的!
许三笑在心中得出这个惊人的结论后立即进行逆向推理,首先想到的是白梦琳说听见与刘文超同来的年轻人当中有人大放厥词,说死的是刘泽文的儿子,省委副书记想灭谁就灭谁,等于当众揭开了刘文超的身份来历,变相的起到了制造舆论监督的作用。其次是刘文超的行为太可疑,身为省委副书记的儿子,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怎么可能嚣张无知到这个地步?一见面不分青红皂白提刀就砍,就算他无脑,至少身份摆在那里,这种事用得着他这么勇猛的冲锋陷阵,当众动刀授人口实吗?而且砍的人还是严朝辉这么一个大名鼎鼎的学术巨匠。
严朝辉与齐思诺结婚有一阵子了,却一直没有过正常的夫妻生活,当日在歇马镇上,他在王峰家暂住时,许三笑看见过他练拳,那体魄绝对不输于年轻人。许三娃子是大行家,一个人能力是否有问题一眼可辨。严朝辉的身体没有问题,之前听他说对不住齐思诺,之所以不跟她同房,就是怕有这一天。
这件事不是偶发的,老先生早有预谋!
电话响了,齐思诺赶忙去接,是她在公安厅的朋友打来的。刘文超的尸检结果出来了,血液中含有大量酒精和古柯碱成分。齐思诺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许三笑。
关心则乱,这个平素一向以冷静干练著称的女子已经乱了阵脚,哥哥和姐夫都不肯出头,现在她已完全把许三笑当做了主心骨。
许三笑闻听,不禁更加笃定了自己心中的判断,一切都在老严的计划中。这是一次生死角逐,老严是在用自己的命,赌的是刘泽文的政治生涯能否全身而退。延伸的赌注里更包括了,刘泽文背后的家族的命运。这可真是一场豪赌啊!许三笑想到这里,不禁为老先生的豪情喝彩。
“师母,您也不用太担心,这件案子太简单了,况且老师不是一般人物,公安厅的人就算迫于省委副书记的压力硬要搞老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您是电视台新闻部的总监,这件事您为什么不通过媒体”
齐思诺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