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洪良这个副书记当的窝囊,正应了共和国早期官场中流行的一句话,书记带个副,放屁都不响。当然,这是因为那年头副书记太多所致,现如今区县以上级单位原则上只设两个副书记,按理说葛洪良手里的权力并不小。但实际情况却是,许三笑和李东耀争权,占据下风的李东耀为了抓住有限的权力,事必躬亲,把副书记专职负责的那点事全揽过去了。他倒是过了官瘾,可怜葛洪良成了被架空的草头官。
李东耀坐在办公桌后面,像上足了劲儿的发条,隐藏在桌子底下的腿都有些颤抖。这位李书记之所以情绪这么亢奋,一方面是因为谭辉突然不辞而别,打电话都找不到人了,怀疑已经被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觉着拿住了许三笑的痛脚,正准备大做文章,给许三笑点颜色看看。
三镇合区这么长时间了,他这个区委书记当的太压抑。去年那场不合时宜的洪灾把许三笑的声望推到了顶点,尽管他后来全力抢功,但还是不能跟许三笑的贡献相提并论。他恨许三笑入骨,做梦都想找个机会把许三笑整趴下。现在这个机会似乎就在眼前了,许三笑竟然出昏招,干涉起人事变动的事情,而且用的一种十分不合规矩的方式。
体制里的官员们对自家权力的维护yù_wàng往往无比强烈。
法国思想家孟德斯鸠在《论法的精神》中这样论述权力的使用:“一切有权力的人都容易滥用权力,这是万古不易的一条经验。有权力的人们使用权力一直到遇有界限的地方才停止。”
人事任免权是一把手手中最大的武器,官场里约定俗成的规矩是,绝不容其他人染指。这一点上上下下早已认可,一旦一个书记丢了这个权利,那他这个一把手基本也就当到头了。而从另一个角度看,一旦某地的二把手或者三把手妄图染指这个权利,被上级知道,这个人屁股下的椅子也肯定不稳了。官场里的规定违反一点,只要根子够硬便无妨。可有些规矩一旦违背了,很容易便会犯众怒,就比如许三笑直接说让金显扬退休这个举动,正是所有各级书记们都最憎恨的事情。
李东耀先客套了几句,接着便迫不及待的将话题带入正题。
“三笑同志,洪良副书记,找你们过来是有这回事,这不过完年,初九那天开了一个全体党委成员大会,三笑同志因为家庭原因缺席了,市委初八那天开会讲了一些重要内容,没能传达到你这里,所以这次特别传达一下,另外,就在刚才显扬同志来找过我,反映了一些问题是跟三笑同志有关的,我的意思是请你过来核实一下,不算什么大事情,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许三笑心中好笑,传达个狗屁精神,你老小子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后边的才是你主要想讨论的内容。李东耀这老小子进步了,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还能沉得住气,没有立即就拍桌子发难。这两句话说的进退自如严丝合缝,比之一开始来三镇新区那会儿要强很多。点点头,道:“行,李书记你问吧。”
李东耀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道:“那咱们就先说一说显扬同志反映的事情。”问:“三笑同志,你刚才是不是让李铁民给显扬同志带话,说准备安排他提前退休?”
许三笑眨巴眨巴眼,听见李东耀办公室的里屋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应该就是金显扬和李铁民。估计自己这会儿要是不承认,李东耀就会立即把这俩人弄出来当面对质。抵赖过去倒是不难,但却有损南山猛虎的威名。坦然道:“我是说过这样的话。”
李东耀笑容一敛,凝眉沉声道:“三笑同志,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这就开始发难了?许三笑揉揉鼻子,笑眯眯看着李东耀,道:“我身为党委副书记,班子主要成员,景区管理委员会又属于我分管工作范围内的职务,而我既然发现有人不适合担任重要岗位,凭什么不可以说这样的话?”
针尖对麦芒。李东耀不敢与许三笑对视,别过脸说道:“许三笑同志,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咱们现在是心平气和的讨论一个副处级干部人事任免的问题,根据组织原则,这是你身为区长区委副书记该直接决定的事情吗?”
许三笑道:“咱们党的用人原则向来是能者上,庸者下,中央号召下面多用一些有文化懂科学,年富力强的同志来担任重要岗位的干部,金显扬同志今年已经五十,刚过了副处级干部重用的年龄线,当然这不是主要的,最重要是他的身体一直都很不好,根据我一位搞中医的朋友的说法,显扬同志现在已病入膏肓,说话的声音稍大都可能把他震晕了,这样的身体条件怎么能担任那么重要的岗位?而我正是发现这件事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程度,所以才会那么说。”
李东耀看了一眼葛洪良。意思是你也说几句,咱俩一起把许三娃子挤兑住了。到时候金显扬没什么大毛病时,让这小子收不了场。
葛洪良心领神会,道:“我也说几句,我是赞成李书记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