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贬身价,那只会让云雾茶越来越难卖。一旦挑着出去卖,那行情自然就会往下跌,以后想把价再提上来,那就根本不可能了。还有渡口,找那些行脚商帮着买卖,那也是不行的。那些行脚商,常年行走在外,哪儿会知道这云雾茶的珍稀,见着这云雾茶,也只会当一般茶叶买去喝。哪儿会肯多高给一分银两。”
“那依大嫂,你的意思呢?”娇娘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微微看着侃侃而谈的田桂花。大嫂,似乎还是有些头脑的。短短三日,就从家中的各项营生里看出这么多门道来,可见在背后,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依我的意思?”田桂花有些意外,从进了石家门,成为石家妇之后,她就想着要如何让小姑刮目相看,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她忽然发现,内心一点狂喜的念头都没有,反而有一种深深的无措感,似乎下一秒,她就会遭到丈夫和小姑的取笑。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石头撇头说道:“桂花,你有啥想法你就说吧。我们家,素来都是谁说的道理对,就按着谁的想法来做。你想怎么弄这云雾茶,直说无妨。这儿,又没得外人。即便你说的不好,看在我的面子上,三妹也不会取笑你的。”
娇娘莞尔。她当然不会当着大哥的面取笑大嫂,就是背后,她也不会那么做的。她一直崇尚自由发言,说了,就是一种勇气。这种勇气,应得嘉奖,又怎么会取笑呢。
有了石头这句鼓励的话,田桂花再没任何犹疑不决。
声音轻而脆的说道:“相公,娇娘,你们可能是只顾着家里的营生,所以不曾关注这石头镇里的各大茶寮,为何总是能有那么的茶客,每日在那里边喝茶、品茶、聊天、听书、买茶。我去打听过才知道,那些茶客光顾最多的茶寮,是当月举办的茶会当中,拿出的茶叶,获得石头镇第一好茶头衔的茶寮。”
娇娘听到这儿,便瞬间明白了大嫂话里的意思。茶会,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上呢。她房里可还是放着不少人托她转交给石三爷参加茶会的帖子呢。不过为了验证自个的想法有没有错,娇娘还是耐着心思,对说完话的大嫂道:“大嫂,要参加石头镇茶会,有没有什么要求?负责人是谁?若是我们家一品茶馆要参加茶会,那又该找何人去询问?”
田桂花偏头想了想。
“茶会的负责人,据说是镇内鼎鼎有名的茶老爷。谁家茶馆有资格参加,都是由茶老爷说了算的。至于要怎么参加,那我就不知道了。”
娇娘不由有些失望。若真这样,那她屋里那些帖子,就真过期作废了。这般想着,心里就满是懊恼,怪自个当初收到帖子的时候,没好好看里边的内容。这下好了,白白错失了一个推销云雾茶的好机会。
但就在她遁入失望和懊恼当中时,石头的临时一句插嘴,让娇娘从失落的谷底,再次精神抖擞起来。
石头扯着嘴角说道:“我在大堂招呼客人吃饭的时候,听某位常来吃饭的熟客说起过参加茶会的事情。他说茶老爷,为了给茶会增趣,所以每月都会派发名帖到那些世家子弟当中,邀请其家中重要人物参与当月的茶会评选。有时,甚至还会邀请一些路经石头镇的达官贵人、江湖草莽、武林人士参加石头镇茶会。只可惜,这样的茶会,我家一直未曾受到邀请。”石头话末,有小许的遗憾。说不想参加茶会那是假的。但遗憾,却不是因为没被受邀,而是为云雾茶,没能展现在茶会上而遗憾。
娇娘眼里迸出笑意,面纱下的脸蛋,稍微颤了颤。平视着大哥、大嫂,眼里的笑意更深。“大哥、大嫂,你们就等着看这月的茶会结果吧。若不出意外,这月的茶会,将是云雾茶一举成名的大好机会!”
石头、田桂花面面相觑,内心却是相当相信娇娘有办法让云雾茶一举成名的。
转眼,就到了月底。
没出意外的,娇娘再次收到了由茶老爷命人送来让她转交给石三爷的名帖。考虑到茶会上多是一些世家公子,以及文人墨客,娇娘再次换装,扮成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害羞公子爷,乘着月色,带着久候在后门多时的刘全,到了举办历届茶会的茶府当中。
茶府,位于石头镇的东北面,占地上百亩,几乎有娇娘家在大秃凹的那个家数倍大。曲苑幽深,碧瓦朱檐、层台累榭、雕栏玉砌,各种高大的房屋,立于各个回廊边。端的是富丽堂皇,让人目不暇接。
到了茶府门口,出示名帖后,便有伶俐的娇俏丫鬟过来领着娇娘主仆往里走。一路行去,满目都是金碧辉煌的各种古式建筑,想找一处断瓦残桓的景象,根本就是一种奢望。
很快,就到了茶会的举办场,茶府的后花园。后花园里,各色人等充斥其间,有饱读诗书的文人雅士,有学富五车的一方名家,有嚣张跋扈的富家少爷,有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有落落寡欢的落地秀才,还有含羞带怯的藏在深闺当中的富家少女,这些少女,三五成群的聚在西北角的凉亭上,不时对着花园里的俊朗少年点评一二。
“石三爷,前面就是这月茶会的会场了,还请三爷您在此稍等片刻,奴婢这就过去禀报老爷。”领路的丫鬟说着,走到回廊尽头,冲着回廊口背负着双手站着的那道身影鞠躬道:“老爷,石三爷,来了!”
来了?石三爷来了?背负着双手的茶老爷,蓦然转过身来,似不相信带路丫鬟的话,就往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