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白面容苍白,一双嘴唇失了红润,像个没有血色的冰人,他的发髻未梳,长发湿漉漉的披在他的背后,有些甚至结了冰。公子白将一腔怒火压下,不动声色的将衣领裹好,将衣袍上的腰带扶正后,才对跪着的人缓缓说道:“起身吧。”
跪地的士兵应声而起。扑倒在公子白脚下的公子伴读木鱼,擦了擦眼泪,突然“咦”了一声,这一声让公子白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这这……怎么回事?屋顶怎么破了一个大洞?”木鱼的话立即引来众多视线的探究。
“纪国王殿年久失修,明日找个工人将它补好。”
公子白淡淡开口,三言两语将这问题打发了去,倒是问话的木鱼一直瞪大着双眼,满脸诧异的望着公子白,待看到公子白眼中的警告时,才愣愣收了视线,后悔的弯腰俯拜,不敢再直视。
“诺!”
当值将领领命,正要退出殿外的时候,一份帛书蓦地丢到了他的脚前。
“将此人找出来。”
摇曳的灯光中公子白脸上的杀气一闪而过,声音不自觉冷上了三分。
“要活的。”
公子白强调。
深知公子白脾性的伴读木鱼悄悄抬了些头瞄了一眼公子白,又瞥了一眼落在地上的帛书。
怪哉,怪哉,世上还有人有能耐激怒他家殿下的?何况还是个女子?!
“诺!”
领命上前将地上帛书收起的当值将领朝公子白一拜,心里也满是诧异,这帛书墨迹未干,明显是公子白的笔迹,但公子白又没出门,怎来奇思妙想画了个女人让他们去找?该不是梦中相遇的人儿吧。
众人拜首,安静的退出了屋外。
待宫门一关,端坐在几榻上的公子白急忙起身,冲向内室。
这该死的女人,居然连条亵裤都不留给他!
有史以来让他公子白失了分寸的第一人,他一定要让她知道什么叫惧怕二字!!!!
……
纪国的宫道上,垂头敛神的士兵似有急事要办,脚步匆匆,一连穿过几个小巷,拐进条偏僻的巷口。
窜进一处偏僻院落的韩依依,警惕的扫了扫四周,扯下一件在院中晾晒的女式衣袍换上,又将齐国士兵的盔甲在地里埋好,才找了个地方好好的喘了几口气。
看来,她还是暂时别想着逃出纪国,先避开公子白再说吧。
……
大雪出初晴,连带几日的好天气,将这银装裹素的纪国郢都恢复成原本的容貌。几枝新绿在王城后院冒了头,鸟雀“吱吱呀呀”的团成一堆,通往王城台榭悠长的长廊上,几个穿着齐地赤红色官服的官员脚步匆匆,面色着急的穿过驻守的守卫士兵,一路来到纪国齐三公子的住处。
几人整了整仪态,按品级站好,对着内室还未起塌的公子白恭谨下拜:“殿下,臣等有事急奏!”
红纱撩开,昏暗的光线下,男人被人从榻上扶起:“何事相奏?”低磁的声音有气无力,倒在侍女胸脯上的齐三公子披着头发,眼睛还未睁开。
“殿下,接收纪国的礼官已经入了城。”
这就是传说中三日攻下纪国的齐三公子?
赶来禀告的官员暗暗摇头。
夺下纪国后,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正主。
“来了?”出口的声音慵懒至极,公子白余光淡淡一扫,嘴角不自觉挂了抹神秘高深的微笑。
临淄那位终于有动静了!
漆黑眼瞳闪过一道锐色,榻上的男人不动声色的闭上了眼。
“那就有劳各位了!”
公子白喃声道,一句话便将迎接齐地官员的事情推给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