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瑶何等聪明,顿时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意思,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后,才低着头默默道:“王哥,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王复兴微微一愣,看着她微微垂下去的娇美脸庞,重新坐了下去,静静道:“说说看。”
“今天是我二十三岁的生日,打从我记事气,我似乎就是一个公主一样的女孩子,千金小姐,到哪都受人追捧。”
李雪瑶轻声道,声音很安静的诉说着,眼神幽幽,语气幽幽,飘忽在以往的岁月和记忆中。
“最早的时候,我父亲的级别并不高,正科级,但却在市委秘书处工作。开始的时候并不起眼,可后来却被市委的第三号人物看中,调到了身边做秘书,成了人们口中的大秘,仕途这才变得光明起来。
秘书是个很特殊的职业,正科的级别,但因为是领导身边的人物,就算处级干部,对父亲也是客客气气的称兄道弟,那个时候还没有我,只是偶尔听父亲说过,那是他一辈子最忙最小心翼翼但也是最快乐的时候。
官场是一座杀人不见血的江湖,每时每刻都在争斗,那个年代,金陵的政坛同样不算平静,我听人说起过,那个时候金陵的三号和二号人物斗的不可开交,最后竟然闹出了一副两败俱伤的局面,当时的金陵市委副书记调任省文化厅,而市长却调到了省政协,明升暗降,级别升上去了,但却都是清水衙门。
而徐叔叔则被一纸调令调从姑苏城调到了省城,做了市委副书记,代市长。
哦,徐叔叔就是我们一家人的贵人,我父亲当时就是给他做秘书,徐叔叔也很赏识我父亲,特意将他带在了身边,于是原本还不起眼的一个正科级小干部,摇身一变成了金陵市二号人物的贴身大秘,级别也顺利成章的提到了副处。
而就是这个时候,父亲遇见了我母亲。”
李雪瑶语气很微妙的停顿了一下,继续平静道:“是我妈当时勾引了我爸。”
“我妈年轻的时候很漂亮,也很有心机,任何女人都是一样,在走投无路却又不甘失败的时候,最先想到的,都是利用自己的身体,那个时候,她经营着一家小公司,资产不过数百万而已,正被竞争对手逼的走投无路的时候,在一个公开场合遇到了我父亲。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而第二次两人私下里见面的时候,她就在父亲酒杯里下了春药,后来该发生的,就都发生了。
那之后,我妈成了我爸的情人,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两人结了婚,第二年,就有了我。
生活就这样稳定下来。
父亲依然做着市长的秘书,母亲的公司也蒸蒸日上,而我在缓缓成长中,他们也给了我一个让无数人羡慕的家庭。
原本那一场有预谋的酒后乱性,最后也并没有发展成让人心碎叹息的剧本,平平稳稳,就像是大部分人的生活。
我十岁那年,徐叔叔平调了几次后,终于又回到了金陵,做了金陵的市委书记,进了省委常委,权力更大,而那个时候,父亲也成了正处级的干部,金陵第一秘,逢年过节,来送礼巴结的人也更多了。
那个时候得徐叔叔,就像是现在的金陵市委书记李国治,在各大势力的倾轧中保持独立,跟任何一个大势力都不曾接近,他是个好官,只想着如何发展好金陵,他也是个好领导,始终没有忘记跟随在他身边任劳任怨的老部下,跟父亲商量一番后,直接将他下放到了玄武区做区长,那一年我十三岁。
父亲在区长的位置上面做了大概三年的时间,期间徐叔叔几次想要提拔,但最终却斗不过三大家族的庞大势力,无奈搁浅。
我十八岁的时候,一直被隐约压制的徐叔叔终于再次进了一步,进了坐在了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上面,父亲也做了市检察院的一把手,副厅级。
而今年,我已经二十三岁,父亲却依然还是副厅级,王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王复兴一直安静的听着,这个时候,终于开口,淡淡道:“说下去。”
李雪瑶惨笑一声,声音也带了一丝凄然,淡淡道:“徐叔叔在做了政法委书记的第三年,就想让父亲更近一步,将他调到了省检察厅,做副厅长,但也就是当年,原本还有五年任期的徐叔叔被秦家空降下来的吴青山给顶了下去,吴叔叔被调到了京城的清水衙门,吴青山忍吴越政法委书记。
徐叔叔一走,自然是人走茶凉,他这一派系直接受到了打压,父亲更是首当其冲,原本提正厅的机会被人生生破坏,这还不止,现在他副厅长的位置都是岌岌可危,下属的一个主任都敢毫不留情的,李副厅长的位置做到头了,最多明年开春,就会被赶下来。
这两年的时间,你无法想象我是怎么过来的,父母整天吵架,一年到头,全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次数不超过五次,每天都是我自己在家,躺在那张明明很温暖但却几乎要把我冻僵的床上,害怕,担忧,茫然,我不知道谁可以帮助我们,我费尽了心思讨好杨雪,不止一次的拉着父亲去杨书记家里登门拜访,却始终得不到一个明确的答复,而我这个让很多人都羡慕的家庭,似乎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只要父亲一倒下,母亲的公司也会受到压制,举步维艰,最后只能破产。
王哥,我是个很虚荣的女人,我喜欢现在拥有的一切,我不想失去,可是我现在,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