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白墨冉一开口,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的厉害。
绿绮本来正在给白墨冉换洗退烧的巾帕,此刻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把手里的帕子放回盆里,走到床前松了一口气道:“回小姐,已经卯时了,您从昨天下午回来就一直昏睡到了现在。”
她居然睡了这么久了?白墨冉在绿绮的搀扶下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头疼的厉害,手往自己的额头抚去,还有未曾退去的低热。她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着为爱伤神的这一日。
白墨冉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等感觉自己脑中清明了些,掀开被子就要下地。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都病了怎么还不好好歇着?”绿绮看到白墨冉的动作连忙制止了她,眼中尽是不解的疑惑。
“自然是准备去请安了。”她说着,不容置疑的拂开了绿绮阻拦的手,自己穿戴好衣物坐到了梳妆台前,语气中多了几分难得的冰冷,“绿绮,帮我梳妆。”
“是。”绿绮被白墨冉眉眼间的冷漠一惊,心中立刻警醒了几分,再不敢多说,规矩的替她装扮起来。
这样的小姐,她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犹记得当初,她和秋霜两人被右相大人从众多婢女中挑选出来跟随小姐,在第一次见到小姐的时候,看到的也是她这样的表情,可是后来随着她们以死表明忠心后,小姐就再也没有给她们看过冷脸色了。
绿绮想到昨日,小姐回来时只着单薄的衣衫,脸色惨白,面纱飘然欲坠的样子,眼底浮现出了浓浓的担忧,小姐她……到底是怎么了?
“秋霜呢?”绿绮替她绾发的时候,白墨冉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发现屋里有些过分的安静,才想起自己一醒来就没看到这丫头。
绿绮也是因为见白墨冉醒过来,一时高兴过了头,没能想起秋霜,这时得到她的提醒,这才惊道:“她因为担心小姐,所以偷偷去篱院……”
“你去把她叫回来!”没等绿绮把话说完,白墨冉便打断了她的话,本来回暖的脸色又冷然了下去,起身抚了抚头上的刚刚梳好的流云髻,嘱咐道:“今日我去请安,你们就不用跟着了,如果不出意外,我大概午后才能回来,你们在苑中等着便好。”
言罢,不等绿绮有所回答,身影已经消失在墨香苑的尽头。
几乎是在她消失的同时,秋霜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斗篷和一个瓶子,面上的神色很是奇怪。
“怎么了?”绿绮看着秋霜怪异的脸色,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子篱公子听我说了以后,只拿了这瓶药给我,让我不用担心。”秋霜想起当时莫子篱的样子,也没比她家小姐好多少,皱着眉道:“最后他耐不住我的请求,又从屋里拿出了小姐的斗篷,才说了一句,我家小姐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人怕就是他了。”
“原来如此。”绿绮听到秋霜的回答,心中顿时了然,秋霜却是愈发迷糊了,追问着绿绮就要讨个究竟。
与此同时,白墨冉已经独自来到了主屋外,守在屋外的刘嬷嬷见她到来,不紧不慢的走到内屋通报去了,却是半响都没有再出来。
她心底了然的笑了笑,也没有半丝着急,就这么在外面站着,看着满院的雪白,心中是一片宁静。
也不知道今日是大家齐齐身体抱了恙,还是内屋里的人提前给了什么指示,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竟然再也没有半个人来主屋请安,也因为此,白墨冉就好似被人遗忘般的,兀自站在主院里,被寒冷的风吹得身子一点点的发冷。
白墨冉也不在意,早在来这里之前,她就做好了所有被刁难的准备,为了以后的一劳永逸,她并不介意今天这一时的忍气吞声。
就在她感觉身体已经快被冻僵的时候,主屋的门终于再次被打开了,一个时辰前进屋通报的刘嬷嬷一脸假笑的走了出来,说着歉意脸上却是半丝抱歉也无,“真是对不住啊大小姐,二小姐昨日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病了,夫人昨日照看到半夜才回来,今日起身晚了还请大小姐体谅!”
刘嬷嬷是跟随长公主从宫里出来的,在长公主身边伺候多年,在宫里难免有些眼高手低,瞧不起人,直到现在来到右相府十几年了,仗着长公主的信赖,除了右相,依旧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白墨冉就像没看到她的不屑似的,听了只是点了点头,淡淡道:“刘嬷嬷这话言重了,我只不过是多等了一会儿,权当是为母亲尽孝罢了。”
刘嬷嬷见她这么回答,眼里掠过一抹诧异,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就这么云淡风轻的揭过,于是又悄悄地觑了她一眼,看她的确眉目平和,当下更觉得奇怪了,却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得带着她朝内屋走去。
白墨冉进了内室,看到的则全然不是刘嬷嬷所说的那样,屋内一室春暖,长公主身着朱红刺绣牡丹蜀锦宫装,头上带着一支凤凰展翅金步摇,正仪态万方的坐在坐榻的一边,脸上哪里有半丝的疲惫之意?
而另一边,则端坐着一身清雅秀丽装扮的白婷兰,手中正拿着花绷子绣着什么图案,两人的身边都放着一盏茶,看起来一派的温馨祥和。
白墨冉将这一切都收在眼底,心知长公主是故意让她看到这场景,好叫她认识到谁才是这后院真正的主人!
当真是以为自己坐拥公主的身份就能安枕无忧了么?暂且让她这么以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