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是真正的将这件事放下了。
秦夜泠见到她的转变,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头疼起来,他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她不一一弄个清楚是绝对不会轻易罢休的!
“那个丫头很好,你放……”
“哎,你放开我!那个什么狼,你再不解开我的穴道,信不信我立刻向车外喊,说马车内有人在非礼良家妇女?”秦夜泠的话还没有说完,后面不远处就传来秋霜清脆响亮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虽然从她时不时的轻微喘息间可以看出她有点虚弱外,但是大体上应该是无碍了。
“良家妇女?”林琅听到这个词后,将一直坐的笔直看向前方的目光给收了回来,最后仔细的打量了她一下,不放过她身上的任何一个细节。
一向大大咧咧的秋霜反而在这般的眼神中耐不住了,感觉到自己的气血正渐渐地往头上涌去,最后连自己都感觉到她的脸烫的有些灼人,终于是忍不住抬头对他怒吼道:“看什么看啊!没见过女人啊!”
原本林琅只是想逗她一下,结果现在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本可尽情嘲笑她的林琅在见到秋霜怒瞪向他的一张小脸时再也说不出讥讽的话了,只见那张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庞,现在被红霞密布,宛如晚秋的朝霞笼罩上溪边的枫叶,衬着那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只让人想起明艳动人这四个大字。
秋霜原本便是美的,只是平日里太过孩子心性,那份男孩子气反倒是将她女儿家的美给遮盖了下去,此时她因为受了重伤失了份活力,再加上被林琅点了穴道不能动弹,往日的那份顽皮气尽散,反而多了份委屈。
林琅是个男人,还是个正常的铁骨铮铮的男人,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看到这样一幅美人娇态,对他心里的冲击可谓不小,所以一时间竟是有些闪躲的移开了视线,没有再回嘴。
在两人前面马车里的白墨冉自然是看不见她们车里的情形的,但是听到秋霜说的话,她也知道她已经没事了,不然也不会有这份和人斗嘴的闲情逸致了。
但除此之外,她还有很多话要问他。
“海棠身上的毒,是你下的?”
白墨冉的视线重新的回到了秦夜泠的身上,紧盯着他的脸,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她知道,有些事情如果他真的想要瞒她,她未必能够发现。
“是。”秦夜泠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他见到白墨冉瞬间变得为主的握住了她的手道:“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个妇人,也并不值得同情。”
一个能够出卖曾经效忠的主子、一个贪生怕死满手污秽之事的人,早就该死了。
他知道白墨冉在反感些什么,即使再怎么伪装,她内心的本质还是善良的,她会觉得,即使那人该死,也不该死在他们的手上。
于是他顿了顿,只得无奈又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处于任何一个险境,她留着,始终是一个隐患,阿冉,我希望你知道,对我来说,一切都以你的安全为先,其他的,都是次要。”
白墨冉听了这句话以后,果然没有再多加追究,而是垂下头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双手,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放松下来倚在身后的软榻上。
秦夜泠也没有再说话,只当她是在心里慢慢地让自己接受这件事。
就当一切都归于寂静,秦夜泠以为她已经快要浅眠之际,白墨冉却突然开口了,说出来的话则是如同在他的心中投掷了一块细石,起初不明显,却在沉入湖底之后,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在最深处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夜泠,其实我并不是因为你杀了海棠而要责怪你。”她说着这话,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她,眼底是一片纯粹,真诚而又情深,“我只是如你担忧我一般,不想让你为了我而让自己的手上增添任何一份罪恶,因为那样对我来说,会比让我亲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更要让我来的痛心,你懂吗?”
她问,你懂吗?
他又怎可不懂!
可越是面对这样的白墨冉,秦夜泠便感觉到自己的无力便多了一分,那藏于内心深处的噩梦也将他缠绕的紧了一分,那样的感觉让他几欲窒息。
那些午夜梦回的画面一一在他的眼前掠过,残酷而又现实的提醒着他,过去的一切并非只是往事,更非如烟,它们是如何真实的存在过,他又是如何残忍的对待过眼前这个,曾经将他爱之入骨的女子。
“停车。”
秦夜泠突然提高了声量对车外吩咐道。
车夫闻言亦及时的勒住了缰绳,有些不解的回身望向车内,等着秦夜泠其他的吩咐。
然而秦夜泠却是什么也没说,在马车停了以后,一拂帘幕,人影顷刻在白墨冉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这样的画面让车夫摸不着头脑的同时,更想到了他最近才学会的一个词,现在想来用在世子身上正是再合适不过了。
那个词好像叫做……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