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圣帝是一位雄才大略,目光高远的明君。他摒弃了先帝重文轻武的政略,提倡以武定国,以文安邦,文武并重;又有五王爷与定国公在外开疆扩土,横扫寰宇,令万国来朝。大庆百姓习武的热情近几年越发高涨。
批阅完奏折,证圣帝按揉眉心,问道,“环儿几时能回?”
曹永利连忙上前答话,“启禀皇上,大约还有三月才回。”见主子面带忧虑,紧接着宽慰道,“不过小小叛乱,应该不会出事。”
“你不懂。”证圣帝淡淡摆手。
曹永利不敢吭声了,思忖片刻后笑着提议,“皇上您许久未曾出宫,不如回潜邸看看?当年您与三爷一同种下的毛竹已发了好几丛了。”
见不到真人,睹物思人也是一种慰藉。证圣帝紧皱的眉头松开,欣然开口,“替朕更衣吧。”
在潜邸待了两个时辰,又白龙鱼服在京中各处闲逛,证圣帝路过白梨堂时停了停,往里走去。
今日的曲目乃《群英会》,名角们粉墨登场,唱作念打,观众们掌声如雷,叫好不断,气氛非常热烈。证圣帝笑了笑,用十两银子包下最靠近前台的位置。环儿素来爱坐在这里,让小二上几壶好酒,一碟花生,明明听不懂,却摇头晃脑,自娱自乐。
想到这里,证圣帝低低笑了,扬手道,“小二,上几壶好酒,一碟花生。”
“哎,客官稍等!”小二立马朝厨房跑去。
台上恰演到鲁肃放置假信的情节,台下接连有人叫好,嗓音十分粗狂。证圣帝抬眸四顾,问道,“白梨堂怎多了许多武人?”
曹永利小声回禀,“主子您忘了?今年乃三年一度的武举之年。”
证圣帝恍然,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些人中的某一位,很有可能成为他的贤臣良将。却见这些体格彪壮,面容刚毅的大汉们俱都身穿红色武服,袍角绣上金边,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更把一双又黑又粗的刀眉修成细长的斜飞入鬓的剑眉,看上去颇有些不男不女,花枝招展。
证圣帝忍俊不禁,看向萧泽问道,“他们怎将自己捯饬成这样?平白毁了通身的阳刚之气。”
萧泽嘴角直抽,低声解释,“他们这是在模仿三爷呢。三爷一身滚金红袍,一双细长剑眉,一张无暇玉颜可是大庆万千武人的终极想往。这已算是好的了,登记造册那天您没见着,入目全都是滚金红袍,一大片一大片的,差点没闪瞎属下的眼睛。”
说到这里,萧泽又忍不住揉了揉眼皮。
证圣帝以拳抵唇,笑叹道,“原来朕的环儿如此受人推崇。”
说推崇都有些轻了,该是崇拜才对。
说话间,进入白梨堂的客人越来越多,座位明显不够了。小二提议让客人拼桌。因证圣帝气度非凡,又有侍卫与奴才随行,一身衣袍虽低调却十分奢华,一看就知身份贵重。故而一直未有人敢上前叨扰。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看戏,却没料一名身穿红衣,十五六岁的少年大摇大摆走到跟前,敲击桌面询问,“这位仁兄,可否允我共坐?”
证圣帝抬眸一看,却见少年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一双细长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桃花眼里波光潋滟。那么多人身穿红衣,唯独他穿出了热烈而张扬的味道,只是微微抿紧的唇瓣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这位仁兄,可否允我共坐?这一两银子算作谢礼。”他甩出一两碎银,本就抿的很直的唇瓣越发僵硬。
“请坐,我不缺银子。”证圣帝面上含笑,眼底却划过一抹暗光。
曹永利与萧泽齐齐露出戒备的神色。
恰在这时,店小二端着几壶好酒与一碟花生上来了,得了打赏欢欢喜喜的下去。
证圣帝挥退欲上前伺候的曹永利,自斟自饮。少年也不与他搭话,只眯眼盯着台上,脑袋不时晃一晃,似乎十分沉迷。
片刻后,却是证圣帝先开口了,“小兄弟,与我喝一杯如何?”
“我只喝最烈的酒,对梨花酿没兴趣。”少年撩了撩眼皮,态度很有些漫不经心。他本就长得俊美,此时显出一二分跌宕不羁,越发夺人眼球。
“小二,上一坛最烈的酒!”证圣帝冲店小二扬了扬下颚。
酒很快上来,少年仰头豪饮,随手将碗扔在桌上,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回味那甘醇灼喉的余韵。
证圣帝不着痕迹的打量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指尖微微一颤,态度却越发漫不经心,“既是萍水相逢,何需询问姓名?有缘自会相见。”
有缘自会相见?证圣帝细细咀嚼这句话,忽而轻笑起身,一言不发的离开。少年先是呆愣,等他走远才露出焦虑懊恼的表情。
证圣帝甫一进入马车,便对萧泽命令道,“朕白龙鱼服,秘密出宫,此人却能掌握朕的行踪,并有意接近朕。去查查养心殿的宫人,再查查他的背景。”
萧泽肃然领命。
少年也待不住了,付了银子匆匆回家,刚入正厅就被父亲揪住询问,“可遇见了?可说上话了?”
少年脱掉滚金红袍,神情很是不耐烦,“遇见了,说上话了,还问我名字。我得了您叮嘱,并没告诉他。”
“好!甚好!”男人连连抚掌,语气欣悦。
少年扔掉红袍,厌恶的皱眉,“父亲,论起武艺,我敢说自己绝不比贾环差,凭实力完全能出人头地,为何要模仿他?我讨厌红色,讨厌他不阴不阳不男不女的样子!”
“你讨厌又如何?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