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用了六匹马才把巨熊尸体拖回营地,惹的许多人驻足围观,都言不愧是五王爷,忒悍勇了些,也就是遇上他,若遇上旁的任何人,都得酿成惨剧。太子接到飞鸽传书,联想自己也有可能受害,哪还有心思围猎,连忙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查了又查终于确定是铁栅栏锈蚀了一个小洞,让熊崽钻了出去,并非有心人故意为之。
因贾环猎熊有功,又有两王力保,准其自由活动。贾宝玉几个,包括贾政,在调查结果没出来之前都被软禁在营帐中。
九皇子惊吓过度,当晚就发了高烧,两位王爷与众勋贵子弟皆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虽说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可贾宝玉终究是出了名,连带探春也火了,到哪儿都能听见有人议论。
宝玉、王仁、贾政被囚禁在一个帐篷内,探春囚于毗邻的帐篷,外面有龙禁尉重重把守,心惊胆战的等待太子判决。贾政把贾宝玉又毒打了一顿,若不是王仁拼命拦阻,恨不能将他直接打死。
探春抱膝坐在榻上,脸颊比之前肿得还高,目光放空,表情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同随行的侍书替她整理散乱的发丝,强笑道,“姑娘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咱们什么都没干,太子查清楚了必会放咱们自由。咱贾家向来对皇上,对太子忠心耿耿,他们不会半点情面都不顾。况且,环三爷还在外边儿呢,看在他的面子上,两位王爷兴许不会追究。”
听见‘环三爷’三个字,神游中的探春猛然惊醒,一把将侍书推开,捶打床榻歇斯底里的叫喊,“别跟我提贾环!若不是他见死不救,我怎会落到这个下场?当时只要他一句话,这事儿便能了了,他偏不张口!他就是故意的,他恨我,他要害死我才肯罢休啊!”话落跳下床榻,把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遍。
半夜三更的没甚消遣,守职的龙禁尉听见里面乒呤乓啷一阵乱响,交头接耳道,“嘿,贾环是谁?”
龙禁尉跟御林军不同,能进去的大多是勋贵子弟,耳目通天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一个嬉笑开口,“贾环你都不知道?前一阵救了三王爷的那位贾府庶子,不知怎地又得了五王爷青眼,现如今在圈子里很有些脸面,轻易招惹不得。说起来,他跟这位三姑娘乃一母同胞。怎会闹到这般剑拔弩张,不死不休的境地?”
“听说三姑娘自小养在贾老太太身边,待遇堪比嫡出小姐,自然看不上庶弟。”不知谁嗤笑一声。
静默片刻,又一人嬉笑道,“五王爷忒不怜香惜玉了些,好好的姑娘竟打成那样,连本来面目都看不清了!我可是听贾宝玉说过,他这位三妹妹名唤贾探春,不但才情斐然,样貌也是一等一的水灵,写的诗让人读了荡气回肠,难以忘怀。我早就想领略一番,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却碰上这种倒霉事!”
“没错,我也听说了。贾宝玉拿着她的诗稿四处显摆,惹得许多人上门去求。不拘她,还有什么二姐姐、宝姐姐、林妹妹,史妹妹……这姐那妹的数不清,相貌都好,才情都高,还起了极为风-流的雅号,什么枕霞旧友、潇湘妃子、蘅芜君、蕉下客……啧,一听,骨头都酥了!”说到最后,语气越发猥-琐-下-流。
众人哄笑,末了不知谁摇头晃脑的吟起诗来,“瓶供篱栽日日忙,折来休认镜中妆。长安公子因花癖,彭泽先生是酒狂。短鬓冷沾三径露,葛巾香浸九秋霜。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听听,风不风-流,豪不豪-放?贾探春能作出这样的诗,哪是‘一般’闺阁小姐可比的?”最后一句,语气略显微妙。
众人心领神会,嚷嚷道,“果然不同凡响!有贾宝玉那样的哥哥,这做妹妹的可也不遑多让呢!都是一样的fēng_liú多情,若能尝个味儿就更好了!只可惜才情是高,见识却短浅,瞅见猛兽幼崽不赶紧的避开,竟还抓了来!造孽哇!”
“只要人长的漂亮,身段妖-娆又知情识趣就成,要什么见识!有了见识不好弄上手不是?”
这话引得大家嬉笑附和,有人拿了几坛子好酒并宵夜过来,二两下肚越发口没遮拦,直把贾府女儿挨个儿意淫一遍,恨不能翻墙入府窃玉偷香。
他们说得兴起,却不知探春惨白着脸聆听,身子气得瑟瑟发抖摇摇欲坠。侍书再三捂住她耳朵,都被她倔强的推开,临到末了嘴角竟沁出一丝血来。
“姑娘,你怎么了姑娘?你别吓我啊!”侍书搂着她痛哭失声,掰开嘴一看才知道是舌尖咬破了,并非气得吐血,这才大松口气,拿帕子轻轻擦拭。
探春打死也想不到,宝玉竟会将她的诗稿四处宣扬,她的笔迹、性情、容貌、闺名、甚至闺中乐事弄得尽人皆知,成了这些人口里打发时间聊以取乐的谈资。如此,她还嫁什么人?稍有头脸的人家谁个敢娶她?不如绞了头发当姑子算了!
“贾宝玉,你好!你好哇!”从齿缝挤出这句话,她眼睛一翻晕了过去,叫侍书好一通忙乱。
另一头,贾环却丝毫也没受到影响,回了营帐洗漱一番便早早安睡。待他呼吸平稳后,门帘被人悄然掀开,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无声无息到得床前,探手去触他脸颊。
冷光一闪而逝,亏来人躲的快,只划破一点衣襟,若随便换一个,喉咙早被隔断了。贾环翻身而起,刀光连环相扣,一招更比一招险,直取对方脖颈、心脏、脊椎等要害,下手角度之刁钻令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