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如果您还记得那位安奈特的话,那可就太好了;因为您肯定也能想起来,她手里有些不太适合曝光的东西,而那些东西现在则在米歇尔手里。
鉴于她自己就是那些情意绵绵的信件的女主角,安奈特显然不会自己主动把信交给一个陌生人。以巴黎人的生存之道,就算她真的想报复夏尔甩了她,她也会照她自己说过的,等到夏尔无权无势时再去踩上一脚,而不是搭上把自己赔进去的风险搞什么同归于尽——
虽说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在巴黎根本不少见,甚至可以说是人人心知肚明,但真要捅出来,谁的脸上都不好看呀!
安奈特现实得很。她有丈夫也有女儿,根本没有犯傻把自己毁了的劲头。她和夏尔在一起的时候的确满口是爱,但爱能当饭吃么?
所以,在发现她没法抵抗米歇尔的非常规手段后,安奈特老实地交出了她和夏尔之间的所有情书,然后果断地拿着米歇尔打发她的五万法郎,带着女儿去了海外,去投奔丈夫。
开玩笑!米歇尔能找到她,那其他人呢?
她之所以留着那些信,就是等着有朝一日能够派上用场,甩夏尔一脸或者换些好处。现在被人拿走了,护身符也就没有了。
那如果以后还有想要暗中对付夏尔的人找上来,误伤了她怎么办?
又或者更可能,哪一天米歇尔公布了那些信,她就要在人们的白眼和鄙夷下过活?
所以她当然要走。她为何要冒着巨大的风险继续留在巴黎?
就这样,安奈特远走高飞了,留下一个烂摊子。
另外一个事实是,在和夏尔第一次见面之后,米歇尔回到巴黎就做了这件事。只不过他一贯有耐心,知道有些筹码会随着时间升值——
想想看,同样是婚外情,男主是一个平民和男主是一个国民女婿,哪种消息更轰动、更吸人眼球?
因此,维克托对米歇尔的印象从未错判。米歇尔是个货真价实的野心家,就算他一贯掩饰得很好,也不能改变本质。
然后现在,会严重影响夏尔名誉的东西就捏在这么个人手里。
“亲爱的安奈特……”
维克托一看这开头就没法压抑住心中的烦躁。“亲爱的”这些笔画腾起了火,灼疼了他的眼睛。
但即便如此,他也已经一个词一个词地看完了,还不止一遍。
他当然没有自虐的爱好。重点在于,照他看来,会写出那些话的根本不是夏尔,至少不是他认识的夏尔——
没错,这信用词考究押韵,感情缠绵悱恻,酸溜溜又文绉绉,真称得上当代情书的范本,合该陈列到博物馆供众位男士哄情妇时参考。
可这怎么可能?他想听夏尔说一句“我爱你”都能等到地老天荒;那夏尔怎么可能对个有夫之妇说出那些恶心巴拉的情话,甚至还是书面的?
维克托一点也不信,他也不认为自己是自欺欺人。他坚定地认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夏尔了,他到达过夏尔身体深处无人能触及的地方;就算这判断错了,那个意外之人也绝不是安奈特,只可能是纪尧姆!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他手里有一封,米歇尔那里还有更多。它们无一例外地出自夏尔之手,上面的开头不是“亲爱的安娜”就是“亲爱的安奈特”……
维克托第一次想到这些的时候简直想掀桌。然而,一部分的理智告诉他,过去已经过去了,并且不会重演;另一部分的理智则尖叫着提醒他,让他不要中米歇尔的离间挑拨之计——
没错,他和米歇尔一贯是死对头,米歇尔花在收集他行动上的精力绝不会少。这样一来,以米歇尔精通人情世故的脑袋,很可能会猜到他和夏尔之间的真正关系;只要时间足够。
毫无疑问,这给了米歇尔机会。直接揭发他和夏尔有私|情肯定不会成功,因为没有证据。但如果加上另外某些确凿的事实,米歇尔就可以从侧面加以利用——
用那些情书来要挟他!
就算维克托再愤怒,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个好手段。
米歇尔显然并不想从正面上和夏尔交锋,因为那会使场面很难看。而米歇尔知道,有些事只有夏尔能做到,他不想和夏尔闹掰。
那只能从他这里入手。
如若他表示得满不在乎,米歇尔就会把那些要命的情书洒得满大街都是,然后摘干净自己的嫌疑。反正安奈特早就离开了法国,根本找不到人对质。
如若他表现得很在意,那就更好,因为爱是一种弱点,可以迫使人们答应某些根本不合理的过分要求,比如说为了保护夏尔而离开夏尔什么的……
毫无疑问,米歇尔不可能突然就喜欢上夏尔了,而就是抱着拆散他和夏尔的心思!
相比于那些根本不像是出自夏尔手笔的情书,维克托坚信这更令他愤怒。他从不愿意承认他受制于人,但这次情况真的不太妙——
虽说他对夏尔招人喜欢颇有微词,但这绝不意味着他想看到夏尔身败名裂啊!
爱一个人,只会希望他过得更好,没错;但他也不想用分手做代价,这太愚蠢了,一定有别的办法……
所以,该怎么办?
和夏尔在葡萄地里散步的时候,维克托想出的应对之策是伪装。假装投鼠忌器,做出一副想爆发却又担心影响到夏尔的模样,让米歇尔误以为计划顺利。
这的确拖延了一点时间,但也只是一点而已。如果他不快点儿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