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安托万滚到半人来高的广告牌后时还没回过神。而在周围的人都被狂奔的马车和连续的枪声惊得到处乱跑尖叫时,夏尔已经摸出了准备好的备用子弹,刷刷地重新上好膛,猫着腰在屏障后准备再次开枪。

不过,后头追马车的巡警也终于赶了上来。相比于距离越拉越大的马车,他们显然更容易注意到密集的枪声。夏尔之前贴着街侧滚下来,他们没看见也料想不到(在那种情况下跳车简直是要自己半条命的节奏),注意力都被躺在地上的人吸引走了。

“我们去看看,”一个巡警对另一个道,“这俩人怎么回事?”

“死人啦!”不知是谁这么一声尖叫,本已经作鸟兽散的人群又往外退了一大圈。

夏尔心一沉,小心探出半个头。然后他就看见,就算有几个人围着,也能从脚间缝隙看到一具死气沉沉的身体。因为那人已经被翻了过来,胸前一片全是湿淋淋的血迹。

“还有呼吸,但肯定救不活了。”看起来是头头的巡警蹲下试了试那人的鼻下,这么下结论。“看看另一个……”

“感谢你们的速度,我还没死真是个奇迹。”

听到熟悉的、略带刻薄的声音,夏尔马上一跃而起——当然之前没忘记把枪重新塞进腰包里。“维克托!”

维克托原本半卧在石阶上,这时已经捂着肩膀坐了起来。他刚出门时没察觉,被人一枪射中了右肩膀。不至于致命,但他马上反应过来扑倒,成功躲开了第二枪。

可这时情势已经很糟糕,就在他飞速思考用左手反击的成功概率时,他听见了那阵由远而近的喧哗,心道天要助我。再等到他认出肇事马车是谁的时,他就已经能确定,他没事了——

“我该感谢你,”维克托按着自己肩膀的指缝里不断溢出鲜血,竟然还笑得很灿烂,“要不是你一开始手下留情,现在我就没机会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了!”

夏尔现下只想把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嘴堵上,用一种非常的方式。但他深吸了口气,只大声向吓傻了的仆人道:“还等什么?找医生来!”

**

两年之后。

从乾隆时就开始享受一港通商待遇的广州,港口可谓繁忙。作为全清朝唯一一个拥有对外六条航线、每年上缴国库逾百万两白银、有“天子南库”之称的地方,其拥挤繁荣,自不在话下。

远远地,几乘官轿鱼贯而来,行人纷纷让路。

“大人,到了,请下轿。”

为首的官员缓缓探头,踩在垫脚石上走了下来。从他的锦鸡补服和红色涅玻璃顶戴上,很容易能看出他的品级。

“总督大人来了!”边上围观的百姓一下子生出了敬畏心。“这是有什么大事?”

他们口中的两广总督阮元没搭理这种议论。他走了几步,率先登上已经准备好的木台。木台临海对河,如果有船只进港,第一时间就能看见。

随行官员跟在他后面登了上去。此时除去港中停泊船只,其余水面空荡荡的。阮元眺望过后,一语不发。

“大人……”看这情形,广东巡抚陈中孚稍前一步道,“京中来信也不过一月,那洋人真有如此之快?”

“他们新型船只可为我们船只的三倍甚至五倍之多,这事在朝中已广为传之,人人好奇不已。”阮元声音不大,但很沉静,“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太傅曹大人为我故交,言此事需小心谨慎。”

陈中孚一时静默,再开口时声音也低了。“听闻那洋人竟会汉话?”他道,“那一封国书,竟精到于让今上点头应予?最常往来之英吉利国,也未得如此厚待。”

“倒算是有些诚心。古往今来未有其事,今上圣心如何,我等自然尚未可知。”阮元沉吟。

“属下听闻,近日厦门港外有鸦|片烟船游弋。”陈中孚听着上司不愿直接表态,便点明了这点。

阮元回以严厉一眼。“此事自有吏、兵二部酌定失察鸦|片烟条例。递之国书于私下经营,如何能比?今其从广州登岸,我等各司其职便可。”

陈中孚闭了嘴。

其实这么担忧——两广福建毒害已现——的并不是他一个人,又在闭关锁国状态下积累了不少对外国人的恶感,加起来自然是不太欢迎外国使团。

但他又想,阮大人说得没错,运鸦|片的都是偷偷摸摸,敢在来之前就给皇帝打招呼的绝不敢做这件事。他们只要奉命将使团送上京,后头的事情就该京中那些大人操心了。其实圣上感兴趣也是自然,因为坚船利炮,该是国之重器……

许是他们时间掐得正好,不过多久,远处隐隐出现了一排汹点。

“真来了!”阮元精神一震,“我们下去!”

远处,船上的人也已经看到了港口的灯塔。

“伯爵阁下,我们就要到了。”瞭望台上的哨兵一溜烟儿地下来报告在甲板上的夏尔。

夏尔点头,下意识地转动着手上的戒指。

那次刺|杀未遂之后,他们这派抓住这点,大做文章。因为不用想都知道,维克托死了到底对谁有好处。国王偏向他们,民心也偏向他们,这事闹得大了,保王派自然得承受后果——眼睁睁地把王储之位拱手让出,眼睁睁地看见自己遭到软|禁——

策划中的刺|杀没有给保王派带来预想中的起死回生,却成为了他们自己的催命符!君主专|制的墓志铭,在刺|杀失败的那一刻就已经写下!

国内阻力


状态提示:第134章--第3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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