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夏尔都在考虑这件事。
毫无疑问,不论反水与否,米歇尔都已经意识到了关键的一点——跟着阿图瓦伯爵还不如跟着他们一起干更有好处。
不得不说,这时机也选得正好。
一开始,米歇尔用名庄做试探,他的反应并不热情;再接下来,在杜乐丽宫的圣诞沙龙,他们议论的话题是工厂,他正好借着这机会抛出了他这方的诱|饵。
这时候,还只能说是两边扯平,手段正是旗鼓相当。但随着时间流逝,情势也在变化。
到了年初的时候,忙活了快一年的工厂终于尘埃落定、正式投产,足以吸引到更多的投资人以及等同的信心。
米歇尔的商人嗅觉敏锐,这点就足够让他考虑合作事宜了。但他没有,却是等到了现在——
一场也许是意料之外的谋|杀,却通过两派不同的处理方式,从侧面证明了两派的实力对比。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这事情是保王派占了绝对上风;但实际上,这件事却更像一记蓄力已久的重锤,结果却落到了棉花上。
为什么国王拖过两天才宣布他同意了德卡兹伯爵——不,现在是公爵了——辞职的消息?真的只是因为情势所迫、不到最后一刻就绝不示弱?
而今,德卡兹公爵成为了驻英大使;为什么是英国,而不是别的国家?真的只是因为海峡那头对他这样的人氛围更宽松?
如果确实知道这件事的内情,还具有一个能够分析出细节含义的大脑,那无论是谁,都会采取和米歇尔类似的行动——
旧公司眼看要破产,赶紧跳槽到新公司啊!
一句话总结,如果现在再不改变站派,等后面想站也没用了——大树底下好乘凉,大家都知道;但晚了可就没位置了!
想到这里时,夏尔不由得再次确定了他对米歇尔的评价——米歇尔就是个人精!
这样的人不是不可以合作,但绝对达不到推心置腹的标准。再考虑到维克托对此事可能有的反应,很可能连基础合作都会有问题……
夏尔头疼起来,一时之间就觉得这件事该拒绝。但还没等他做出个最终决定,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少爷,又有人想见您。”这是管家让的声音,他随之推门进来了。
“谁?”在工作日上午这样的时间点,夏尔想到的可能只有去而复返的米歇尔。“又是米歇尔吗?”
让愣了一下。“不,客人说他叫迈克尔。听他口音是个英国人,和您吩咐过的一样,所以我……”立刻就上来告知您了。
“快快!”
几乎是瞬间,夏尔就打断了管家的呈报。他直接从床上蹦了下来,没注意拉到了伤口,顿时龇牙咧嘴起来。他觉得他肯定不小心把它扯裂了一点,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个。“快快快!”他忙不迭地吩咐,同时还在艰难地往房门方向移动,“请迈克尔上来!”
管家被夏尔这巨大的动静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扶,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责备:“您身体还没好,请躺回去。我会帮您将他带上来的!”
所以等法拉第进门时,他看到的就是一脸哀怨地坐在床上的夏尔。“好久不见,亲爱的夏尔,”他开口道,但脸上明显带着点震惊,“可您这是怎么了?”
“没大事,”夏尔赶紧道,“我只是骑马骑太久了……别管这个了,您请坐!让一会儿就送红茶上来!”
法拉第了然地点了点头,找了张看起来最朴素的方凳坐了下来。“虽然您说没大事,但在我的想象里,我再次见到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那该是哪样?”夏尔对自己平素在法拉第脑海里留下的印象有点兴趣。
法拉第张了张嘴,但最后只笑了:“反正不在病床上,您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几乎一年没见,两人互相寒暄了几句,都发现对方没什么变化。再加上热腾腾的大吉岭红茶,谈话气氛很快变得轻松起来。
“您这次是经过巴黎、所以顺道过来看我吗?”夏尔问,但其实他更希望是另一种回答,“那可真要感谢你费心了。”
这话大概戳中了某个点,因为法拉第原本愉快微笑的脸立时黑了下来。“说是散心,”他道,语气不可避免地有些硬邦邦的,“但恐怕更合适的形容是避风头。”
“……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夏尔早有预料,但这时候心也立刻沉了下去。
法拉第显然听出了这种语气变化。因为夏尔之前和他说的时候,就表示随时欢迎他来法国研究电磁学;这的确是一种重视,但现在变成了一语成谶——因为他当时认为,他绝没有理由和戴维拆伙。“糟糕的事情,能解决,但麻烦不小。”
然后法拉第就简单地解释了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一月时,奥斯特的电磁感应实验就和已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欧洲大陆的科学界。
这发现是划时代的,几乎所有的物理学家都立刻着手开始研究电磁方面。其中最拔尖的无疑是安培,他出论文的速度就和坐了火箭没区别。
这在吸引了更多人注意电磁学的同时,也给其他同行业的研究者带来了压力。
法拉第的老板兼任导师戴维,在去年下半年时接替故去的班克斯爵士,成为了英国皇家学会的新会长。他主攻化学元素研究,但也做一点物理实验。在奥斯特实验成功后,他当然倾注了更多的时间和心力去做。
作为他的助手,加之自己很有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