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临死的时候,唐丰言总算再次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唐氏总裁的一双儿女,他的前妻,竟然会住在s市的贫民窟里。”
她想起小时候住的那间公寓,隔壁稍有动静,便能听得一清二楚。
想起房间里终年不散的发霉的味道。
想起母亲原本十分美丽,却逐渐变得瘦弱蜡黄的面孔,和她那双日渐失去光彩的双眼。
原本如云般的秀发,在她临终的时候也仿佛变成了一团蓬乱的稻草。
他们周围的邻居,认识妈妈的人永远无法想象,那个一天要打四份工,看起来瘦小憔悴的中年妇女,曾经是s市上流社会的盛宴上,美丽不可方物的名媛。
“我不知道唐丰言对妈妈说了什么,安葬了妈妈之后。弟弟被送进了医院,而我,则被他送去接受各种各样的训练。”
“他不再要我叫他爸爸,尤其是在他的新妻子面前,只能恭恭敬敬叫他唐先生,叫孙默云唐夫人。还有唐菲菲,那个我同父异母的亲姐姐,我只能叫她小姐。”唐佩有些讽刺地轻轻笑了笑,又道:“每个月月底唐丰言都会检查我的训练情况,只有达到了他的要求,他才会让我去陪着弟弟待上三天。那……就是我童年唯一的快乐和期盼。”
她说到这里,终于转头看向了楚君钺,轻笑着又道:“在唐菲菲穿着最可爱的公主裙,练习弹钢琴的时候。我却在泥地里打滚,双手握着的不是小提琴优雅的琴弓,而是最原始的冷兵器。”
“唐佩……”楚君钺再也忍耐不住。
他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伸手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脸上是完全无法掩饰的心痛,“不用再说下去了。”
“你让我说完!”唐佩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倔强地继续说了下去:“我十二岁的时候,唐丰言将我送到非洲,接受最残酷的野外生存训练。在那里,我和曾经一起学过格斗术的洛重逢,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外丛林,如果没有洛,也许我早已变成那里植物的养料。所以我感激他,信任他,他是我这么多年以来认识的,唯一一个朋友。”
“连续三年我都没能见到子泰……呃……子泰就是我的弟弟。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他被送到了医疗技术最发达的美国,唐丰言告诉我,只要我乖乖听话,那他就会好好替子泰治疗。”唐佩的目光中终于闪过了愤怒的光芒,“我总以为,他总是子泰的父亲,就算是为了让我听话,才会利用子泰来威胁我,但对子泰,总算还有几分香火之情。但却从未想到,他竟如此丧心病狂!”
“每个月,唐丰言都会让子泰给我寄来最新的照片,也会让他给我写邮件。但是见面,却只有一年一次。他不愿意我有太多人类的感情,担心因此影响我完成他交代的任务。后来唐菲菲进入娱乐圈,我也理所当然的,成了唐家珍珠宝贝一般养大的大小姐,最理想的替身和保镖。”
唐佩说到这里,终于轻轻喘了口气。
回忆当然不止这么多,但是让她对着别人将这些伤口血淋淋地展示出来,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她的极限。
“楚少……”唐佩转头看着楚君钺满是痛苦、内疚和心疼的双眼,语气重新变得从容,“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为了你的同情。那天在云霄马场……”唐佩脸一红,想起那疯狂而甜蜜的一夜,声音也变得柔软了起来,“你说你不知道自己父母是如何相处,我也是如此。我不知道结婚有多么重要,也不知道成为夫妻和我们现在有什么不同。但我……”
她微微偏头,有些怔怔地看着楚君钺,半晌,又对他说道:“我给唐菲菲做替身的时候,看过好些电视剧的剧本。男女主角经常会因为各种各样的误会,天各一方,有时一别便是经年。如你所说,你是楚家独子,我不敢相信,我们一别经年,你身边和心里的位置会始终为我而留。实际上,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那么信任你。即便是现在,我也不信,楚家的家主,会为我驻足停留,此生不渝。”
“所以……”唐佩的声音变得更低,但却更加坚定地对他说道:“我愿意告诉你这些事情,并不是想让你觉得内疚,也不是想要你的同情。我只是……只是不希望,我们会因为这些原因,产生无法弥补的误会。”
楚君钺闭了闭眼睛,展臂抱住了唐佩。
他的唐佩,总是狡猾如狐狸般的笑容底下,竟然藏着这样多的心思……让他的心,真正感觉到了疼痛。
他也无法想象,在这样环境中长大的唐佩,要让她彻底接受和信任一个人,能在那人身边放心地沉沉睡去,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去迈出第一步。
就如同他一样。
“不会的……”楚君钺低头去吻唐佩的头发。
自从她住进楚家别墅之后,头发上的味道已经和楚君钺变得一样,这样日渐熟悉的感觉,让他心里都变得柔软起来。
“楚家的男人一旦爱上了,这辈子就不会再变心。”楚君钺的吻顺着唐佩的额头往下,低声说道:“所以别再担心了。”
他们之间,若即若离的试探,不动声色的交手……全都到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