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但目光却是冷静的。
可是……
让连修靳忍不住又颤抖起来的,却是此刻陪在唐佩身边的那个青年。
唐子泰伸手搂着唐佩的肩膀,是一副全然的保护姿态。
他的目光直直对上了连修靳的双眼,却冷冰冰地没什么感情。
然后,那双眼睛,慢慢转到了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唐丰言身上。
“子……子泰……”连修靳颤声唤道。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才敢继续问道:“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冷冷站在门口的两个人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只有连天睿,伸手缓缓按在自己三叔的肩上,轻声说道:“三叔……”
他突然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
刚才在门外听着,对唐佩姐弟来说,固然是折磨。
可是告诉连修靳事实,对他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当年发生的那些阴差阳错的事情……
就连他都有些恻然。
当年的叔叔,实在太过年少气盛,可现在佳人已逝,已经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就连这唯一的儿子也……
连天睿看向了唐子泰,这个他算不上太过熟悉的堂弟,幸好他还有唐佩这样一个姐姐,否则的话,那绝对是个更大的遗憾。
缩在地上的唐丰言,重重喘息着,目光在扫到站在门口的唐佩时,猛然一亮。
但很快,又重新变得黯淡了起来。
唐佩,是绝对不会帮自己的!
她不更恨自己,已经算是不错了!
尤其是……尤其是……如果刚才和连修靳的对话被她听到了的话,恐怕……恐怕……
唐佩却在这时,慢慢走到了唐丰言的身边。
唐子泰自然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姐姐。
唐佩却只是冷冷扫了唐丰言一眼,伸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那些照片。
她记得小时候,每一年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完成了唐丰言要求学习的东西,能够见到唐子泰的那段时间。
虽然学习的过程很苦很累,甚至会让她委屈得在半夜悄悄哭泣。
但是弟弟受到了最好的治疗,以后能够变得健康起来,就是支撑她继续坚强地走下去的最大动力。
可是这些照片……
唐佩猛然将手中的照片重重扔在了唐丰言的脸上,照片锋利的边缘从唐丰言脸上割过,留下了一道道细小的血痕。
“人渣!”即使现在躺在她面前的这个满脸满口都是血的男人,确实是她血缘上的父亲,但是……
“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渣!”唐佩眼眶都有些红了。
她从来没这么恨自己过?!
明明,妈妈怀着弟弟的时候,被唐丰言赶出唐家,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她怎么还会相信这个人渣,相信他会顾念骨肉亲情。
“我是人渣!”唐丰言却猛然翻身坐了起来。
他伸手一把抱住了唐佩的双腿,双眼满是哀求地抬眼看着她,哀声说道:“佩佩,求求你,潜儿他也是你的弟弟,求求你,让连三少放过他吧。不要伤了潜儿……”
他抱着唐佩的腿摇晃了一下,伸手想去拉唐佩垂在身侧的手。
唐佩却一甩手避开了他的手。
“佩佩……求求你!潜儿他……他身上也流着和你相同的血,求你让连三少放过他吧!”唐丰言苦苦哀求道。
他这辈子,从来都没这样求过一个人。
可是唐佩却只是垂眼冷冷看着他,淡淡说道:“流着一半,和我一样的,我最恶心的血吗?”
她一脚踢开了唐丰言,往后退开一步,在唐子泰担心的目光中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连修靳要怎么对付唐丰言,她刚才在门外听得清楚。
那都和她无关了。
妈妈在天有灵,一定也不会怪她,完全不念血缘之情。
说什么血浓于水,唐丰言不就是用自己做教材,给她上了最好的一课吗?!
唐子泰看了看彻底萎顿在地上的唐丰言,看着散落一地的那些照片,抬头恨恨瞪了连修靳一眼,大步追着唐佩去了。
“他们……”连修靳有些不知所措,他转头看向了连天睿,颤声问道:“刚才子泰是……”
连天睿皱了皱眉,回头叫了几个他的人进来,将已经完全不会反抗的唐丰言拖了出去。
他弯下腰去,捡起地上那些照片,看着照片上瘦弱的唐子泰,以及在他背后那些简陋的房间背景,突然轻叹了口气,道:“婶婶将这两个孩子,都教得太好了。”
连天睿觉得自己的眼眶都有些发热。
那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会全心全意为自己的兄弟姐妹考虑,会害怕他们担心,宁愿自己受委屈的感觉。
“唐佩……”他念出这个名字,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有些不受控制地跳得更快了起来。
连天睿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为了子泰能够接受最好的治疗和照顾,拼了命地去完成那些,她一个营养不良的小姑娘,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子泰……却为了让姐姐不要担心自己,所以他明明过得不那样好,却还是咬紧牙关,装作自己确实过得很好的样子。”
连天睿转头看向了连修靳,他知道自己不该再在这个时候再刺激自己的三叔,可是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三叔,如果婶婶真的嫁到了连家,那该多好啊!连家,肯定也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