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碧落见他被吓住的小模样,“扑哧”一声笑了,横他一眼:“有胆子打架倒没胆子承认错误了!”又靠过去摸摸他的大脑袋:“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包先生找我来是想荐你去应天府书院读书,我答应了。家里如今境况不错,供得起你读书,阿姐就指望你将来考个一官半职,也让阿姐在人前威风威风。”
“阿姐……应天府书院我还是别去了吧?”林楠心中感慨,也知林碧落并非为着指望供他考回个一官半职,在人前威风体面。他这个姐姐从来都是个务实的人,自小长大,他是越来越了解了。面儿上的都是虚的,她从来不会为了面子而委屈家里人,这样说不过是想让他进书院读书,花起银子来更心安理得些罢了。
“你不去试试看?!当这个机会容易吗?你若真的不去,我回去就告诉阿娘,你与勇哥儿打架,还打破了堂弟的脑袋……”
“阿姐你……不作兴这样威胁人的!”
“我就威胁你了,怎么着吧?”林碧落最近越来越向着无赖的方向发展了。
林楠明知道自己并不怕阿娘责骂。何氏管理孩子从来不是江氏那种法子,但是阿姐这种威胁人的法子……真是让人心里又酸又暖。
“我去还不行吗?!”
何氏听到包先生荐了林楠去应天府书院读书,一阵默然。孩子们大了总要飞的。过几日二姐儿便要出门子了,楠哥儿若是再去书院,也就一旬回来个两天,其余时间便要在书院里生活了,家里后院里便只有她一个人了。
三姐儿是个闲不住的,每日里在后院呆的时间屈指可数,有时候忙起来三日三餐都在前院,半夜还抱着帐本算开销成本,抽空还要去外面转悠,进原料做新的小食,就没有她安安生生坐下来歇息的日子。
她再这样忙下去,何氏都要怀疑她哪怕年纪并不大,便连出嫁的日子都定不下来了。
近些日子周妈妈时不时来帮忙,与何氏私下没少商量林碧落的亲事,考虑她嫁到什么样的人家才能过的好,二姐儿未嫁,何氏倒对三姐儿的亲事快要愁出一头白发了。
说的不好听点,三姐儿的亲事真是高不成低不就。
高了怕她嫁过去受委屈,低了也怕委屈了她。况且她的身世背景特殊,若被有心人知道了,难免不出什么乱子,引火上身。
这才是最麻烦的。
思来想去,何氏便觉得邬家倒真不错。
邬家长辈和气,邬媚也已经嫁了出去,长嫂便是自己阿姐,邬柏又与她是同窗,性子敦厚,分明对她有些小儿郎的情谊,谷氏也提过此事,算起来也是皆大欢喜了。
思来想去,何氏想起一件事来。
家里人都知道了林碧落的真实身份,倒忘了告诉林碧云。看来要找个时机告诉她了。
何氏全盘思考过,倒似放下了一桩心事,全力筹备嫁女。
六月里,林碧月出嫁,成了庄家妇。
她的婚事办的跟林碧云差不多,在这点上何氏倒不想让林碧云多心。哪怕家中境况如今不错,可是庄家家境比不得谷家。若是娘家办的太体面了,林碧月到了婆家也不好立足。
倒是送嫁的林楠从庄家回来之后,对庄家行事未提,只提起见了些应天府的学子。
说起来,庄秀才也在应天府书院读书,且成绩拔尖,又诗词fēng_liú,算是场面上的人物。
他交游广阔,家中虽然境况不好,但这次成亲办的倒极为体面,还来了不少同窗学子。应天府书院花费不低,除了家中寡母缩衣节食,庄上田租,还有自己筹借或者寻门路弄来的银子,倒也将将够付书院花费。
酒席上听得小舅子提起喜事办完之后,也要去应天府读书,庄秀才便拉着他介绍了一圈同窗。这些与他交好的学子之中,不乏家道殷实的。所谓物以类聚,也有几个恃才傲物的放达之辈,从庄秀才小舅子身上推断他妻子的容貌,想来也只是中人之姿,一面起哄他从此便可“红袖添香夜读书”,一面又拐弯抹角的向林楠打听家中阿姐可读过书之类。
林楠虽然年纪小,但心眼灵活,又与年纪大些的同窗们混过,也知道少年人心中所想,便只含笑不语,心中只模糊觉得,这样的庄秀才与二姐姐……也许不能称作良配吧?!
若是以三姐姐读过书又口齿利害不肯吃亏的性子,也许可以拿捏住庄秀才。但是二姐姐只除了后院,何曾了解外面的世界?庄秀才若是对着二姐姐吟诗,她该如何作答呢?
他自己也是读书儿郎,心中也隐约觉得红袖添香夜读书其实不失为一桩美事。将来的妻子贤惠便是好事,若是又识字,还能夫妻谈诗论词,那便是锦上添花了。
被庄秀才的同窗逼问不过,林楠只抿嘴而笑。内中一人见他小小年纪,笑的有几分勉强,便猜出原委,有心替他解围,便拉了他去旁边喝酒:“今日是庄兄大喜的日子,你们不拉着他灌酒,跑来逼问小舅子做什么?”
有人笑他:“又不是你的小舅子,你倒心疼了?!”却也举着酒杯去包围庄秀才,要灌他酒。
林楠趁机脱身,与这位替自己解围的少年郎互通名姓。
原来此人姓姜乃俊弘,家是也是做生意的,倒与林楠谈的颇为投机,待得酒席散了,二人还互通地址,约了在应天府书院再见,这才散了。
林碧月嫁了出去,何氏也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