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他!
事情没弄清楚前,贾母暂且不见孙绍祖。也不过是个在京候缺的小官,谅他作不了什么大妖。
贾母速速招来贾赦问询,果然如她想得一样,贾赦并未与孙绍祖有什么干系。贾琏也不可能,这段日子他一直在贾母的眼皮子底下学管账。就算排除法,也知道就是贾政了。前段日子贾母在贾政身边安插了小厮钱升,他一直寸步不离跟着贾政。钱升有问题肯定会回报,但贾母从没收到过此类汇报,这说明借钱的事儿肯定不是近几月的发生的。
不一会儿,贾母打发去问话的小厮回来了,“那位孙大爷说了,政老爷是年前入秋的时候跟他借的银子,俩人在赌坊相识,一见如故。”
“如故?真好意思说。”贾母啐了一口,对中山狼绝无好印象。
贾赦知道老太太不喜见这等腌臜货,主动请缨去打发那厮。孙绍祖听说贾政调职,倒也痛快去了。
贾母可不信孙绍祖是个老实货,“过几日一准还来,那时候保不住肚子里憋什么坏水呢。”
邢夫人急的坐不住了,“这可怎么办,不然咱们替老二把钱还了?”
“多少?”贾母问。
贾赦冷脸:“五千两,二弟不赌钱,也不知把这钱花哪儿去了。”
贾母想了想,推算了一下时间,笑了,“八成是往宫里送了。”
“宫里?”邢夫人起初不解,后来才想到宫里头还有个一直没混出头的大丫头,“真要是不白花钱,也行。自打她进宫也有十年了,说句难听的,都快人老珠黄了,还能混出名堂不成?”
宫里三年一选秀,每次都有漂亮年轻的姑娘一拨一拨的往里进,十年了,元春早成了‘老人’,还能有机会?
“烈火烹油,总归能激出一朵油花来。”贾母轻蔑的叹一句,转即跟贾赦道,“也罢了,他下次来就把钱还给他,立好字据,切莫被他钻了空子去。你二弟那里,我自会罚他。至于宫里的大丫头,就看她造化了。五千银,搁在爷们身上也能买个官做了。”
贾珍给贾蓉买了个五品龙禁尉,不过花一千多两。按照这个行情,五千两若买官,能买个顶好的了。但钱买来的地位终究是虚无的,除了应景,没什么实用。花钱买个名头摆设,害不了人。害人的是元春那急于求成的性儿,用不着别人害她,她早晚会自己逼自己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
又过了两日,果然如贾母所料,孙绍祖又上门了。这回他来厉害了,还带了个嘴边有痣的婆子来。那婆子穿着鲜亮的粉红锦缎,头戴一朵粉红色牡丹样的纱花。一颦一笑市井气十足,且油嘴滑舌。
贾赦尚且看不惯这妇人,更别提她挑剔品味高的老娘了。贾赦不欲多问,受了孙绍祖的请礼之后,击掌示意账房钱华将五千两现银抬到院里,晾给了孙绍祖。
“足斤足两,只多不少。”贾赦推开了窗,窗户正对着院子。孙绍祖站在贾赦伸手,隔着窗户看见院里□□箱子白晃晃的白银。
小厮呈上笔墨和契约,放在紫檀木桌上。
“贤侄将借据交出,再签了这两不相干的契约,便可把这些现银带走了。”贾赦笑道。
孙绍祖点头,坐了下来,提笔粘墨,转而又将笔放下了。
“怎么?”贾赦眯起眼,打量眼前这厮,乍看是个模样不错的少年,奈何一脸流气,笑起来尖嘴猴腮的,比峨眉山上的猴子还招人烦。
孙绍祖眼珠子转了转,弯嘴笑了,“晚辈今日登门并非为了讨债。五千两之于晚辈来说,算不得什么,权当是晚辈孝敬世伯您的礼物,如何?”
五千两!谁见了这么多银子都得动心,贾赦也不例外。他暂且没表态,反而是背着手面向窗外,看着院里头堆满箱的白银沉思。
孙绍祖知道贾赦动心了,更了解这位老爷喜好女色。“五千银,足够买三两个角色美姬伺候世伯您的了。晚辈便认识个人伢子,专门贩卖扬州瘦马的,那些娘们,啧啧,个个貌美如花,身若无骨。缠上男人,就像柔软的水蛇一般,什么高难的姿势都不在话下,可比那些不懂风月的家花有趣多了。”
贾赦动了动手指,沉下脸。起先他好奇于扬州瘦马的真正味道,不过经历了上次小妾耽搁他大事之后,贾赦对“红颜祸水”四个字深有体会。他脑子里下意识的闪过贾母的训斥,才刚起来的兴致立马就浇灭了。贾赦恢复冷静后,意识到这孙绍祖不简单。他能将事情说得这么具体,显然他早已经品尝过这扬州瘦马的滋味了,估摸他家中必然姬妾成群,而且这厮无父无母,缺乏教养,后宅必定极为□□。
孙绍祖眼尖的发现贾赦手指头动了,以为他动心了。他决定趁热打铁,趁机说明自己的来意,“今日来访有些冒昧,实在是晚辈这几日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啊,不得不提前造访贵府。”
贾赦皱眉,转头。“此话何意?”
“晚辈前些日子来贵府,得幸结交宝兄弟为朋友。宝兄弟带我游园赏春景,晚辈得幸于贵府的二姑娘在园中偶遇,一见倾心——”
“劳烦孙大爷闭嘴,切勿戏言,玷污我家二姑娘的名声!”王善保家的听不下去,出言厉声阻止。
孙绍祖皱眉瞪向王善保家的,“哪来的不识抬举的下人,从哪儿学得规矩?主子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奴婢的主子是大老爷。”王善保家的冷笑回答。
“放肆!”孙绍祖感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