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感觉自己的脑顶上劈了个大雷,震耳欲聋。
贾政唤了她两声,见王夫人沉着脸没动静。他心里不爽了,冷哼一声。
金钏赶忙在一边轻轻地碰王夫人的衣袖。王夫人回了神儿,发现贾政满眼怒气盯着自己,懵了。
贾政见她又装傻,面上挂不住了,厉害起来:“我叫你给张姨娘安排个住处养胎。”
“是,这是自然。我这就叫人把西厢房拾掇出来,让给她住。”王夫人道。
贾政本就不满刚才王夫人的态度,当她气量小嫉妒张姨娘。忽又听王夫人说“让给她住”这样的话排挤张姨娘,心里更加不爽。他恨不得现在就一巴掌扇在王夫人的脸上。碍于现在的场面人多,贾母又在,他才不好发作的。
等回去的!
贾母叫人抱来贾盼春,盼春走路亦步亦趋,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当。小小的人儿,走到她父亲跟前,就扑腾一下跪了,给贾政行了大礼。不管盼春下跪是否是巧合,可把贾政给乐坏了,抱着女儿在怀里,猛劲儿亲了两口。
王夫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当初珠儿、宝玉小时候,也没见贾政当众这么稀罕孩子。王夫人恨得咬破唇,凌厉的眼死死地盯在小盼春身上。
盼春似乎感觉到王夫人的“恶意”,哇的叫一声,把脸猫在贾政的怀里。贾政忙哄弄她,他估摸是谁吓唬她,顺着盼春刚才的目光方向看去,竟是王夫人!贾政气得怒火中烧,给王夫人一记警告的眼神。王夫人退了一步,被金钏搀扶着坐下了,低头再不吭声。
众人都稀罕盼春,笑着跟贾政称赞这孩子的出息,小小年纪不爱哭,懂事抓,而且她抓周的时候拿的是一件镶嵌珍珠的凤钗。
“哦?这可是极好兆头。”贾政乐呵,在心里又看中盼春几分,高兴地哄弄他一会子,才把她交给奶娘去抱。
一家子人吃了酒席便散了。贾母将贾政夫妇留下来,还有宝玉、贾环二人在。
贾母笑着引荐贾环来,跟贾政道:“你此番回来因一人,虽你儿子孝顺你是应当的,但这份心着实难得,换个人未必能如此。”
“怎么说?”贾政对老母虽然心有怨念,但他人如今已经回来了,多亏母亲的走动帮衬,他不能立马忘恩负义。
贾母伸了伸下巴,示意贾环。
贾政这才正眼看向贾环。这孩子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模样如此清俊,看着也稳重了,可不似小时候那个爱耍赖的泥猴子了。贾政听了贾母所言的“愿望事件”经过,笑着招手叫他来。
“你这孩子真孝顺,你大可以选择其它对你有利的愿望,但你想到的却是为父。嗯,大有为父当年的风范,乖孩子,不愧为吾子!”贾政愉悦的拍拍贾环的肩膀,不吝辞藻的赞美。他心里却对贾母生出很多怨念,既然能想法子让他回来,何必非要他儿子使用冤枉才行。
贾环还是头次被苛责的父亲这样夸赞,笑嘻嘻的,差点美出鼻涕泡。
王夫人插话道:“他是顶不错的,当初我一劝他,他便立马通透领悟了。”
王夫人想跟贾政表示,这里头最重要的还是她“劝”的功劳。
贾政正心情不爽,怀疑的瞟眼王夫人:“是么?”
“是,当然是,环儿你说。”王夫人看向贾环。
贾环当即想起王夫人当初威胁他的可怕样子,下意识的哆嗦了□子,低着头跟王夫人闷声点头。
贾政见此状,什么都明白了。这个王氏,为了给自己身上添功劳,竟当着众人的面明晃晃的言语威胁贾环。太过分了!贾政气得咬牙握拳,再忍不住了,躬身跟贾母告辞,他这就要回房去好好收拾这娘们!
贾政扯着王夫人进门。王夫人手腕子被贾政抓痛了,几番挣扎告知不好用,她索性甩手,将贾政推到一边去。一边揉自己的手腕,一边怨贾政太过分。
“我过分,你呢,你干的什么事儿?当初巧燕是谁安排到我身边的,现在她死了替换成她妹妹,也就这么点事吧,你到底妒忌什么。”
“我妒忌?”王夫人最讨厌这个名头,要说贾政身边也有两个姨娘了,可比贾琏身边的少,她这样大度了,还算妒忌?王夫人气得心肝肺都在疼,捂着口哭得委屈,“我为这个家做了多少事,我为老爷实心实意的打算多少,老爷身边的姨娘那个不是我做主提携的?没想到啊,而今在老爷心中,我就是个善妒的蠢妇!”
王夫人哭得痛彻心扉,身躯不停的颤抖。
贾政瞪她一眼,又问:“这事儿就算是我冤枉你,那环儿呢,你瞧你那样。你娘家大哥是被贬黜了,可我也没有因此嫌弃你,你弄出一副小家子气的样给谁看?跟个孩子争功劳,你真好意思!”
“我,”王夫人本欲解释,抬眼见贾政摆出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样儿,心知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信了。王夫人气得无话可说,哭着进里屋自己怄气去。约莫半个多时辰的功夫,她才在丫鬟们的劝慰下好了些。王夫人洗了脸,看着镜中眼睛红肿而苍老的自己,再想起今日那张姨娘的风光,那白净的模样,心里酸溜溜的,接着又恨。
王夫人平稳了情绪,对着镜子卸妆,拿下云鬓上几根头钗。她顿了一会子,转即问金钏:“老爷人呢?”
金钏看眼银钏,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银川也露出一脸为难的神情,低头不吭声。
王夫人急了,一拍桌。俩人这才坦白,“二老爷刚才跟太太吵过架后,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