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的?”贾母挑眉一愣,转即笑了,“我当她多厉害呢。”
林如海纳罕,问贾:“难道此事还有什么缘故?”
贾母点头,笑道:“是有个不识抬举的!”贾母将尤二姐上门求姻缘的经过说与林如海。
林如海越听越皱眉,最后两股子眉毛快拧到一块儿去了。孙慕青在一边听着没说话,她微微垂眸,不想让别人看到她露出鄙夷的情绪。
林如海气道:“世间还有这等不知羞耻的女子?且不说她怎么喜欢中意人家的,若为求亲,自该找媒人说去,即便是有求于您,也不该贿赂伢子,伪装什么绣娘的身份。她欺骗人于在先,怎好有脸叫人再去帮她?哪个清白人家的小子会中意这样的女子!”
林如海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他与岳母一家差不多亲若一家人了,也不会客气的装什么,在老人家跟前想心里想什么摆出什么样的神情来。
只有自家人才会给自家人说实在话,露出真实的脾气。林如海能这样,贾母自然高兴。对于尤二姐办得蠢事,她勾勾手指就能解决,根本不愁。
“倒也不光是因这个,她模样俊是俊,来见我时神态却有一副赴死的悲壮,还口口声声说些愿意舍命的话来。怕只怕我若口称不愿,她必要当场死在这了。荣府家大业大,最易招惹是非,可不好再添什么麻烦。她死在这,外头人再以为我们荣府的爷们跟她有什么干系呢。再说我老婆子岁数大了,见不得血腥,索性羞辱她一番,让她嫌恶这里,趁早跑出去。”
“还是您老人家睿智,思虑周全,女婿佩服之至。”林如海笑眯眯的赞叹道。
孙慕青也笑,跟贾母道:“可惜我们夫妻没那福气。若林府上也有一位像您这样的老祖宗在,我们夫妻就再不用愁什么了,黛玉也开心。”
“我老婆子将来死了,你们不记恨我去,我就谢天谢地了。”贾母笑答。不知怎么,她突然好奇人类的死亡会是什么样的感受。人活着不容易啊,走过这一生,她或许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回一个网站了。
莫名来的感伤让贾母抽病再犯,突然没征兆的落泪了。
孙慕青见状,忙去劝慰贾母,为其拭泪。林如海关切的打量贾母的神色,生怕老太太有一点点不好。直至贾母止了泪,气色还算不错,林如海夫妇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
“好端端的,怎就哭了呢?”孙慕青心疼道。
贾母笑了笑,本想如实回答的,但瞧林如海和孙慕青眼巴巴看自己的眼神儿中充满了关切之情。贾母凝噎了,心想自己若说真说自己就是一时抽了,还不得让这二人觉得很无厘头?
她可是绿绿的高大上的123言情,绝不能被人笑话。
贾母很快做出了反应,会袖掩面:“猛地想起我那早去苦命的女儿,我这心呐,揪揪地疼,我的好敏儿啊!”
孙慕青赶忙劝慰贾母,却不知口上怎么说,毕竟她是林如海的继室,此刻如果说不好话,倒像是“说风凉话”似得不讨喜,不如不说。孙慕青就看向林如海,示意他块说点什么。
林如海一脸哀伤之情,跟贾母赔错:“是女婿的不是,没照料好她,您骂我罚我,心甘情愿,千万别自己抑郁伤了身。”
贾母装哭装够了,也觉得挺累的,她从袖子上方露出半截眼,看着林如海道:“这怎能怪你呢,是她福薄吧。你们夫妻可别再辜负了我的期望,好好照看黛玉,若能得幸再有一子继承林家香火,给黛玉的将来加个保靠,倒不枉我小女儿在九泉之下的企盼啊……”
林如海忙跪地磕头,给贾母一个保证。孙慕青也跪地,随了林如海的意思。
贾母见状,怕再闹下去吓着他俩,赶紧象征性的擦擦眼泪,起身亲自扶二人起来。
孙慕青露出难为之色,羞愧的低头跟贾母道:“是我这个做媳妇的不争气,进门半年有余,肚子没个动静,只怕——”
“嘘,胡说什么。”贾母唬孙慕青一下,把她吓得发懵。
贾母和孙慕青同时看向林如海。
林如海正关切的看孙慕青,估摸是怕她多想。
贾母抓住孙慕青的手道:“做继室不容易,才刚我乱言,你别记在心上。”
孙慕青摇头,浅笑道:“怎么会呢,母亲思念女儿天经地义。其实我心里也为姐姐可惜,虽不曾见过她,但瞧黛玉的品貌便可推知姐姐当年是个怎样风华绝代的人儿。可惜了的,我倒宁愿不遇老爷,教书一辈子,来换姐姐长命百岁。”
贾母观察孙慕青,话说的恳切,丝毫没有矫揉造作之嫌,怕是出自真心。贾母叹口气,拍拍孙慕青:“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再说她走了,那是天命,跟你没干系,你不必作誓。你跟女婿的亲事还是我亲自张罗的,要怪也是怪我呢。今天的事儿也怪我,好端端的乱说话。”
“您快别这样说,不瞒您,其实子嗣的事儿我早早的就担忧了,老爷也不知道。”孙慕青半颔着头,微微抬眼看眼林如海,见他惊诧的看着自己,心里更虚了,把头埋得更深。
花厅内顿然鸦雀无声了。
“原是为这个,”贾母脸色松动,笑起来,跟林如海和孙慕青道,“大婚后,不是早请了厉害的御医给你二人诊脉么,身体都康健,要子不成问题。你们还担心什么?”
孙慕青发愁道:“就怕大夫误诊了什么,若不然怎会半年都无消息。”孙慕青下意识的用手覆住自己的肚子,歉意的看向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