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是元旦,大雪已经下了整整五天了。雪太大,天太冷,好多学校都停课了。
村里有几个在镇中上学的,是结伴走回来的。镇中条件艰苦,供暖不太好,几个孩子都有冻伤,手,脚,脸,耳朵,都冻得不轻。这种程度的冻伤在村子里很常见,也都不当重要。有两个冻得最厉害的来讨冻伤药,宋希干脆一人送了一瓶蛇油膏。
元旦过后,大雪又下了三天才停。这时村子通往外面的路也彻底被封住了。
大雪封山。
宋家本来就远离村子,现在又被阻了路,宋希又是个怕冷的,没事绝对不出门,就一个人安安静静猫起了冬。
直到门被敲响。
“小宋啊,今儿我家杀年猪,晌午过来吃杀猪菜啊!”李三炮人还没进门声音先进门。
“唉,这个好,炮哥猪心你给我留着,这几天上火呢!”宋希顶着一脸痘痘去给人开门。
李三炮看着宋希满脸疙瘩笑抽了:“行,给你留着,再给你个后腿,猪头要不要?”
宋希犹豫了一下,拒绝了:“不要了,我不会弄,后腿也不要了,你给我留十斤瘦肉就行。”有好东西也不会做,还不如不要,眼不见,嘴不馋。不过,吃杀猪菜啊,终于有一天不用吃麻辣锅了,可以少出几个痘,太好了!不用再做药人,不管什么药,现在宋希都不想吃,不然一剂清热败火的汤药下去就不用顶着一张毁容的脸出去吓人了。
算算日子,已经腊月二十二了,隔天就是小年,怪不得都已经开始杀年猪了。不知道今年还有没人往家里送肉,往年家里过年可是没买过猪肉的,村里很多人家杀了猪都会提三五斤来。猪头也是年年都有的,养父爱吃,也会做。宋希也爱吃,却不喜欢有人往家里送猪头,因为猪毛都要由他负责清理。
想着好不容易能改善下生活,他的饭量又十分可观,宋希就没好意思空手过去。钻进大棚,黄瓜豆角西红柿,不拘什么摘了半篮子,又拔了一捆小油菜,拎了一瓶白酒,看看拿得出手,就毫不客气出门去吃不花钱的肉了。
杀猪菜做的十分地道。
宋希胃口大开,十分尽兴。带来的半篮子菜也让主人家分外高兴。今冬的大棚菜果真不是谁都吃得起的,价格愣是比往年贵上一倍还多。像李三炮,以做豆腐为生,每年也会种些白菜萝卜什么的,今年全都交代在雪灾里了,连积酸菜的白菜都没有。而且受灾的地方广,即使白菜萝卜也很难买,更别说贵死人的大棚菜了。家里有大棚的,还指着今年的好价钱多攒几个钱呢,就更舍不得吃了。
李三炮媳妇把宋希带过去的菜篮子藏到了婆婆屋子里,生怕一个不着眼被院子里乱跑的几个孩子给祸祸掉。
宋希倒是不缺菜吃,大棚虽小,供一个人吃也是绰绰有余的。而且油菜长的快,他都种了三茬了,涮锅子最好不过了。不过今年没有白菜,也没有酸菜吃。要是有酸菜的话就不用天天吃麻辣锅了,酸菜锅也好着呢,做起来又简单又好吃,还不上火。
吃饱喝足,拎着自己买的十斤肉和猪心回家。宋希手上有准,那些肉别说十斤,怕是十五斤都不止。也是,李三炮的老子年轻时拼的狠了,落下一双老寒腿,严重的很,是宋希养父给调养过来的,近几年的药酒却都是宋希给炮制的。
回了家,猪心切块,加一把药材,放炉子上慢慢炖。猪心炖上,宋希又切了一块肉,连肥带瘦剁成馅,泡一把干蘑菇,包饺子。饺子包的很漂亮,花边的,一个个圆鼓鼓的诱人极了。吃一个,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再吃,好像还是不太对。一碗饺子吃到最后两个,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拌饺子馅的时候忘记放油了!
宋希默默地看了看碗里最后两个饺子,一口一个,吃掉了——就算没放油,也比速冻的好多了——里头可都是好东西,实打实的!
吃了一顿没放油的肉饺子,再吃半个猪心,喝两碗猪心汤,饱饱的,暖暖的,宋希一阵犯困,就又钻被窝里去了。
睡的正香,被一阵挠门声惊醒了。
等等,挠门声。虽说他们家靠着山,可也没听说过山上有野兽。别说他了,就是全根叔他们那一辈人,记忆里山上最猛的就是野猪了,活了半辈子,连狼嚎都没听过一声。野猪可不会挠门!
穿衣下床,捞了一把菜刀出门,就听大门外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有人。敲门声三长两短,还挺有节奏的,只是他宋某人跟别人却没什么暗号约定。
“小宋先生,我是穆允峥。”门外说话的声音也小的很。
宋希犹豫了一会儿,把门打开了。他已经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天气这么冷,伤口只怕早就冻住了,能闹出这样的动静说明这人伤得不轻。而且这人身份复杂,宋希不想惹麻烦上身。不过,到底也算半个大夫,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还是把人拖了进来。
穆允峥被拖进门,那只一直守着他的大狗却低低叫了一声往后面跑去,时不时停下拿尾巴扫扫雪。居然还会收拾善后,狗也不简单。
穆允峥受的是枪伤,腰间一处,左肩一处,若不是伤口被冻住了,流血也能把人流死。
拾掇好伤员,不情不愿把人安顿在二楼自己房间里,宋希又拿了抹布清理家中留下的痕迹。这次他是不能把人扔客厅里的。快过年了,几乎天天都有人过来送年货,人多眼杂,他可不想给村子招祸。清理完家中,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