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冷眼道:“夫人这是做什么?闹到上官府上来,敢情是没有王法了么?庞福去顺天府请人!”
庞福掉头要走,李夫人扬起嗓子来道:“去请公府的人来也好!我这里正有冤要诉!
“我就是要告谢侍郎纵女行凶,把我府里闹得鸡飞狗跳家宅不宁!她谢葳一个未出嫁的闺女,私下里以堕胎药和重金收买我府上的下人,做出那倒打一耙的丑事!就因为当初被我们家退了婚,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祸害我李家,我倒要看看顺天府要怎么判!”
她嗓子又高又尖,顿时把话传透了半里路以外,围观的人愈来愈多,黄氏咬着牙,说道:“你莫要血口喷人,谁私下里买通你的家仆?!拿证据出来!否则我就是闹到御前去也要讨个说法!”
“这就是证据!”
李夫人踩着她的话音,把身后林嬷嬷推出来趴在黄氏跟前,“林嬷嬷把谢葳谢棋如何买通你的事给我一五一十说出来!”
林嬷嬷哪敢怠慢,顿时当着这么多人面把谢葳等人如何指使她的全都说了。她招认的时候四周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认真聆听她的说辞,黄氏气得两腿发软,亏得戚嬷嬷把她扶住才站稳。
一个人能够把事情交代得这么细致,即使是一面之辞,也已经让人先入为主信了七八分。
黄氏不敢相信这是谢葳做出来的,可是若不是她,她突然间跟谢棋和好如初又怎么解释?她突然跑去王氏那边侍疾又是怎么回事?她知道谢葳心里对谢琬的恨,这些事的确是她能做出来的!
可是当着李夫人,当着这么多人面,她能承认吗?
四周鄙夷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她急促地呼吸着,瞪向李夫人:“这是你的人!我怎么知道她不是被你屈打成招栽赃陷害?”
侍郎府对面巷子里,谢琬由邢珠顾杏伴着坐在马车内,府门口的一幕全落在她眼里。她跟顾杏道:“送个信回去。告诉谢葳谢棋,就说有人打到四叶胡同来了,不知道出了什么。要记得把锦如带过来。然后再让人去送个信给谢荣。告诉他府里出事了。”
顾杏点头,乐呵呵地下去了。
这里黄氏与李夫人相互乱顶了一通,黄氏已经有些顶不住了,她要是脸面的。可这李夫人摆明了不要脸面,这样她又怎么去跟她对吵?可让她打开门让李夫人带人进门又是绝无可能的事,家里连个护院都没有,这让了他们进门,万一把屋子都砸了怎么办?
她气瞪了叫嚣不止的李夫人片刻,跟庞福道:“去请老爷回来!”
庞福才出了门。忽然又掉头回了来:“太太!老爷回来了!”
人群往两旁分开。果然谢荣骑着马到了门前,见着围得水泄不通的大门,他沉脸道:“怎么回事?”
“侍郎大人回来的正好!我这里正是有冤要诉呢!”李夫人叉着腰,指着谢荣把先前那番话又利索地说了一遍,“如今证人就在这里,不知道侍郎大人要怎么给我个交代?要不然,咱们就听尊夫人的话,闹到顺天府去也成!”
谢荣当日只让谢葳去办事,并不知道她与谢棋之间还有这层。被李夫人这样一堵,自然面色不好看。不过眼下说这些都是次要,他且望向黄氏,与身边人道:“扶夫人进去。”
戚嬷嬷称是,连忙扶着黄氏进内,这里谢荣目送了二人消失在大门里,才反过身来对着李夫人,说道:“李夫人如果执意要以贵府一个不明来历的下人为证控告我,我也自当奉陪。不过此事过后,李大人也要担得起个冒犯上官的罪名才是。”
李夫人微顿。想起来之前李固的叮嘱,却是冷笑起来:“侍郎大人莫非是在威胁我?此事不是大人所为,我又岂有冒犯之理?不过是因为下人交供说这些阴私事都是令嫒为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指使做的,我又岂会上门来寻令嫒讨说法?
“我们人微言轻,不及大人位高权重,得罪不起您,更得罪不起那边那位,您也别说我得理不饶人,今儿只要让令嫒出面来说说这个事,洗清我们家的冤屈也就成了!”
因着殷昱地位非同寻常,所以她并不敢把谢琬扯进这件事里来,但是光这样旁人也听得十分分明了这李家若不是蒙受不白之冤,又怎么会这般理直气壮地上门挑衅?大家看向谢荣的目光,也就不如往日那般充满着敬慕了。
没想到谢侍郎虽然屡受朝廷赏识,私下里家风却这样不严谨,这谢大姑娘前不久才闹出跟魏暹那段往事来,如今风头都还没过去呢,怎么又这般地不知自省?
谢荣向来不喜与夫人争执,李夫人的泼妇状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幼年时他也时常见王氏这么样不顾形象地在府里叫嚷,他觉得恶心透了!
他紧皱着双眉,打算不与她一般见识。反正眼下谢葳不在府里——
“父亲!”
谢荣正在凝眉默语之间,谢葳与谢棋忽然从人群外冲了进来,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李夫人以及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捉住谢荣胳膊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夫人这里正在追问谢葳下落,这么巧她们就出现在面前,这不能不令谢荣感到惊疑。为什么会这么巧?!“谁让你回来的!”他瞪视着谢葳,谢葳一露面,他便再没理由不理会李夫人了,而他的脸面也就算是丢尽了!
谢葳从来没见过父亲这样子,当下怔住,“不是母亲派人去说有人闹上府来了么?”
说完她猛地一惊,像是明白了什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