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大祖反!郑闲反!沈则思反!”这样的话语,仿佛是平地一声惊雷,震动了兵部官衙,也动荡了京兆朝堂。
这句话,以最快的速度传到紫宸殿,进入景兴帝的耳中。景兴帝心中作何想法,旁人不得而知,但是唐密,却是知道的。
景兴帝此刻,震怒异常。
御案上的折子、笔墨,被震怒的景兴帝一扫而下,有几本折子,还飞到了唐密脚边,摊了开来。
唐密马上就跪了下来,低着头,慌慌张张地说道:“皇上请息怒!皇上请息怒!”
这些散落一地的东西,在皇上旨意未下之前,他根本就不能收拾,也不敢有任何话语动作,只等待着,景兴帝的怒意有所减息。
“四夷八蛮,永通于和气,宇内升平安定……”唐密看着摊开的折子朱笔,却移开了目光,头再低了低。
“谷大祖反!郑闲反!沈则思反!好啊,好啊!都护、左右都护,安北都护府官职最高的三个人,竟然都反了!五万安北府兵,也都反了吗?!”
景兴帝咬牙切齿地说道,眼里闪过嗜血的光芒。先有蒋博文的书信,再有这伤兵呐喊,北疆的真相,已经出现在眼前!
他的臣子、他的将领,竟然背弃了他,竟然背弃了大永,而且还是在这改元新始之时!这让景兴帝在震怒的同时,又感到难言的羞辱,他恨不得马上就将谷大祖这三人就地正法!
“皇上请息怒!奴才斗胆。请问皇上,安北离京兆近吗?怎么安北的士兵会出现在兵部官衙呢?”
唐密说罢这些话,仍然跪伏着。一个称职的奴才,有时候也能斗胆说几句话的。景兴帝被这句话蒙蔽了心神,才没发觉此事有种种不寻常。
他一个奴才,都能想到安北的士兵突然出现在京兆,而且还恰好晕倒在兵部府衙,还能在喊完那句话之后就晕过去,这一切。怎么看,都像安排好了的。
唐密的话语,让景兴帝冒火的眼眸稍稍平静下来。那几个伤兵的出现,的确是太不寻常了!
可是,当兵部将更详细的信息送进紫宸殿的时候,景兴帝就不这样想了。他的心里。更加相信这句话是真的。
那几个伤兵是晕倒了,但是护送他们前来的士兵,没有晕倒,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随即还有十余骑兵马急驰至兵部官衙前,更详述了这些伤兵送来京兆的因由。
将这些伤兵送来京兆的,正是陇右卫的士兵们。陇右卫大将军蒋博文担忧此前的急信。被有心人误导,又心忧北疆的紧急局势。这才派亲兵,护送这些伤兵,就是为了让景兴帝知道北疆的真相!
“皇上,那几个伤兵已经陆续转醒了,尚药局的太医正在为他们诊治。他们已经将北疆的情况说了出来,正如蒋大将军所说的那样,北疆如今大半。已经落入了突厥手中……”
郑隶棠将伤兵的陈言说出来,他的心也跌落了冰窟。他最怕的事情竟然是真的,突厥真的入侵,北疆真的落入外敌手中了。
他已经核对过那几个士兵的身份,的确是兵部册录可考的姓名,而且他们的亲眷旁邻也确认了,他们的确是安北府兵。
“既然安北府兵都和突厥勾结,他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景兴帝沉沉地吐出这句话。这几个伤兵的话语,能不能相信?
“这几个人说,他们是从死人堆里钻出来的。安北府兵,并不都愿意跟随谷大祖谋反,有很多安北府兵,殊死抵抗突厥,他们是战死的,这几个人,伤重昏迷,才堪堪保住了性命。”
郑隶棠回答道。他也不会盲目相信那几个伤兵,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前后关联、实地场景,他都已经再三盘问推敲过了,暂时还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让太医们好好诊治他们,兵部加紧集兵备辎重,余事,朕自有安排!”
郑棣恒恭敬领命而去,他知道景兴帝所言的余事,指的是什么。看来朝堂又要风云变色了。罢了,他兵部的事情尚且处理不及,理那么多作甚。
且说,在紫宸殿以外,因为那几个伤兵的话语,从而勃然色变思虑良久的人,还真是不少。
其时,那几个伤兵,是在兵部官衙之前说出那些话语的,“谷大祖反!郑闲反!沈则思反!”这样的话语,根本就瞒不住!
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时间,这话就传到朝臣当中了。消息稍微灵通的朝臣,都听到了这句话语。
谷大祖和郑闲,一直都在安北任职,在京兆朝堂的影响实在有限,京兆官员对他们的印象,不外是谷大祖等于北疆,郑闲就是谷大祖小舅子这样。
听到谷大祖反、郑闲反这样的话语,朝官们都了然:哦!突厥真的入侵了!北疆真的动乱了!
但是听到“沈则思反”这句话,朝臣们的反应就不一样了,这句话,才是最劲爆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个人:中书令沈华善。
沈则思,正是中书令沈华善嫡亲的侄儿。
沈则思有反,中书令大人对此知不知情?皇上会怎么看待中书令大人和沈家?沈家会因此受到什么影响?朝局会不会因此有大变动?
以上这些事情,才是朝官们最关心的。
中书令是大永百官之首,沈华善是朝中第一权臣,沈家所得的皇恩,实是浩荡非常。如今沈华善就任中书令还不足一月,就传出沈则思谋反的消息,这……这实在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朝臣们关心的焦点,一下子就从突厥入侵北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