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好几日,家中的客才散。

狄增这次留了族人多住几日,但在族长族老的令下,带着小子来的媳妇先走,只留下狄赵氏那几个手脚麻利的老大嫂下来帮厨,客人散后,族中最会算日子的族老挑了个日子,狄八伯带着几个青壮年把住人的后衙上面的瓦片翻新了一下,还围了个鸡圈出来。

干完活,族长他们就带着族人准备要走了。

走前族长族老与狄增父子说了事,族中这次打算留下给他们铺路的五百两银两。

狄增推着不要。

狄族长这次看都没有看他,而是看着狄禹祥,“这次的钱是留给你的,你就跟佶叔公说,你这是要还是不要?”

“堂中一直都不宽裕,家庙也是许多年未休整了,小子收之有愧。”狄禹祥侧头微低拱手。

“那你说说,你们父子就认了命,不往上打点了?”狄家族长狄三拮一听,拿着拐仗直往地上连忤了好几下,言辞激动。

那算命有一手的族中长老也不满地抚了抚发白的胡须,“收着罢,狄家村的生门就在你身上,不为着你们家着想,也要为着族人想想,为着整个狄家的子孙后代想想。”

“这……”狄禹祥往狄增看去。

狄增瞥了他一眼,看到他的怔徇苦笑地低下了头,无可奈何地道,“收下罢,还不多谢你三位叔公。”

狄禹祥得了话,这次没再推辞,掀袍朝堂上的三老跪了下去,接过了族长已经拿出来了的银票。

“这是你八伯走了来回半个月的路,背着银子夜里都没睡过一晚安生觉,才从淮南银庄换上的银票,你切莫辜负了你至亲和族人们的心意。”狄家村已有四代未出过大官了,昔日富庶过的大族现在朝不保夕,族中有那家贫的,家中生下的yòu_nǚ都养不起,只能放了河中淹死,族谱中的风光已全不可见,狄三拮上面的一兄一姐在灾荒之年一死一卖,留下他承了族长,一辈子都没轻松过,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族中有人出人头地,恩及族人,而不是让后代子孙一有个难,连个救助之门都没有。

送走族人,狄增把自己关在了书房,狄禹祥站在房门许久,没也推门进去。

族里光景不好,父亲为官十来年,确也没有为族中做过什么大事,想来心中应是沉重。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他们家,想来有着父亲这样的清官已是光耀门楣了,以后弟弟们中有哪个要走与父亲一样的路,狄禹祥想自己也是不阻拦的。

只是这当家的担子,只能由他来扛了。

没个人扛着,别说族人,便是单个自家的日子也好不了。

狄禹祥低着头站在书房门口想着事,突然觉得有人在看他,他回过头去,看到有人飞快地闪到了圆柱后。

他嘴翘了起来,看着那壁柱半会没动,然后看到他的小妻子慢慢地探出头来……

他笑了起来,在她还要闪躲之前招她招了手,“过来。”

她顿了一下,之后慢慢地走了过来。

“有事?”他没问她为何要闪躲,伸过手去摸到她的手是暖的,想来没冷着,他这才心里好受了些。

他是真不想她受一点苦的,不想她像他娘一样要辛劳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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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的骨头汤熬好了……”这几日他喝伤了,萧玉珠也没别的办法,汤汤水水地往他肚里灌,能补一点是一点,“要不要给爹送进去?”

“又去厨房了?”

“嗯,就看着。”萧玉珠说着往走廊看去,现在的县衙是多年前淮安还是淮安州府城时的县衙,后衙甚大,光大小就有五个院落,客屋都有二十余间,只是平日狄家人少,住的也只是两个隔痕不重且相通的院子,现下把屋子都住满了的族人们一走,整个地方都显得空荡荡起来,“族人才一走,就显得空了。”

她脸上难掩黯然。

人都是要处久了,好处才显得出来,狄家村的虽是穷亲戚,懂礼的也无几,那嗓门特别大的婶嫂们虽是粗俗,嘴巴也不饶人,但干活最多的却是她们,走的时候,哪都不忘收拾得干干净净,来的孩子虽多吵闹,但再调皮捣蛋,也未损及屋子半分,虽说他们回去要给回礼,但他们带来的谷粮杂菜都是好物,想来都是挑了最好的带来给了他们。

“春生嫂子也走了?”狄禹祥拉过她,让她挪了个位置,自己站在了风口。

“走了,说是她不在的这几日,家里都乱了。”萧玉珠点头道。

“嗯,你要是喜欢她,等过年时就让娘请她过来坐坐。”

“哪有这样念得紧。”见他安慰,萧玉珠展颜一笑,“你还没说汤要不要给爹送进去呢。”

吹过的寒风停了,狄禹祥拉着她往厨房走,“等会让娘送进去便是。”

“好。”

“天冷就不要往外走,跟娘多呆在屋子里。”

“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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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用过膳,公爹就带着她夫君出门去了,萧玉珠跟婆婆送走他们,扶婆婆进堂的时候低声问,“今日可不会再喝了罢?”

“由他们去罢。”狄赵氏安抚地拍了拍儿媳的手。

萧玉珠低着头点了下头,又转头对苏婆婆道,“苏婆婆,你去看看书房的炭要不要多加点,莫冷了二郎他们的手脚。”

“我刚去加过去了。”狄赵氏失笑,在桌子前坐下后也拉了她坐下,“我听苏婆说,你把大郎他们的厚袄都做好了?”

“是,空闲多,便都做好了,我让桂花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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