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此处山路上下坡混杂的特殊性,双方在赛前便定好,总赛程将以一个往返的距离为准。
当两车一前一后地抵达折返点时,聚集在那处的东堂塾学员和拥趸们简直要高兴晕了——
“果然是智幸啊!!一下就把大辉束手无策的那台86给击败了!”
“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他真是太厉害了!”
“东堂塾最大的王牌,出手就是不同凡响。”
……
在欢呼不已,差点想立刻进行庆功宴的他们看来,这场比赛再无扭转的可能——就连先前的胶着,他们也主观性地认定为,那不过是馆智幸特意放水的消遣行径罢了。
而与这兴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馆智幸意识到,在他通过往返点后,那架86的士气似是又往上拔了一截,技术的精细度上也有了显著的提升。
两车间距被不断拉近,起初那近二十米的优势早已荡然无存,如今是不容乐观的紧贴缠斗状态——最糟糕的是,他并没有保存实力地在跑着。
他尽可能地不去看后视镜去影响自己的节奏,即使这样,也能感觉到紧缀的后车犹如跗骨之蛆,释放着叫人不适的威慑气息。
——难以理解。
若对方驾驶的是雪地上最所向披靡的4wd也就罢了,偏偏是最疲软无力,连基本的稳定性都没法保证的老款f。
况且,操控者的正式赛场经验还为零,跟天天处在被每圈耗时产生的危机感所紧逼、无时无刻不想着怎样去缩短用时的职业车手经历的地狱训练,是完全不具备可比性的。
若是半小时前,有人对他说,他会被一部86给追得焦头烂额,甩之不去的话……他肯定会认定对方在说梦话。
结果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这么发生在了眼皮底下。
86怎么就表现得像是不受湿滑地面和糟糕的视野影响似的,无论怎样的颠簸都轻松自如呢。
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他脸上的轻松消失得无影无踪,尤其在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法将它抛离的情况下往回程路跑,知晓这点对自己即将面临的状况,着实是在雪上加霜。
“啧。”
不可避免地想到战败的后果——作为职业级的车手败给山路业余车手,他注定要面子受损;而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召他回来,维护东堂塾本地最速的尊严的会长也会名誉受损;学员们的士气要受到严重打击,对被传授的经验产生怀疑……
这一切都是他无法容忍看到,也是会竭尽全力地去避免的。
——跟胜可扬名,败亦犹荣的远征车队d计划不同,他作为本地车手的代表,需要维护的东西太多,身上背负的更不是一个人的荣辱。
他输不起。
馆智幸难以压下那股源源不绝地上涌的烦躁,只好靠找原因来分散一些这种负面情绪。
是车的调试有问题吗?
——或许有。
虽说社长很重视这台86的车手,嘴上说着叫他不要掉以轻心,可在针对波箱齿轮比例的细节调整方向时,终究还是会落在之后出场、性能更优越的fd和fc上的。
为了减少在直路上的劣势,它被改为在高速路段里能拥有不俗爆发力的出力模式,可弊端也同样明显——上坡的低速路段,它就远不如自然吸气的ae86了。
需要反省的不是社长,主要是他……赛前的他们无一不觉得,这86会是d计划丢出迷惑人视线的烟雾弹,主力怕是那等86的试探结果出来,再做调整的高桥兄弟其中一人。
“算了,”落到这一步,再去后悔莫及也晚了,馆智幸想通这一点后,看着背后跃跃欲试、寻找突破点的86,唇角微微扬起:“想上前?那我就让你一步。”
他在跻身职业车手前,可也是熟知山道脾气的行家啊。
怕的从来不是你死我活的缠斗,也不是硝烟弥漫的厮杀,而是那种潜伏在浓雾后的不知名危机——
一旦摸清了对手底细,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么计划着,馆智幸是典型的艺高人胆大,下手十分果决,当下就松了松脚下的油门踏板,漂移后期的反舵稍微做多一点,当做是被穷追不舍时露出的失误——
“…………”
蜿蜒的山路上发夹弯频出,86老实无害地占据着内圈的最佳行车线,表现得像完全不在乎比赛胜负完全没有野心似的,不准备利用这破绽突破的意思表露无遗。
——半点没有要上当的迹象。
馆智幸以为是他没注意到这一点,索性在前头紧接着的发夹弯里,又重复了一次类似的动作,这次还特意幅度大了一点——
86竟然出乎他意料地沉得住气,没有像之前的那般急切地咬钩,懒洋洋地碾过一处积满雪的凹陷,高速旋转的轮胎外圈橡胶早已发热,偏偏浸在冰寒刺骨的雪水里,这下还朝外周溅起一片纯白的雪屑瀑幕。
拓海连半分犹豫都不带有的,只一心把间距近一步缩短,死死地咬着ek9的屁股,硬是不挪动到馆智幸状似无意地提供好的观察角度上。
光凭偶尔瞥到的倒后镜里所透露出的信息,又要兼顾前方的路面,就算是分析能力强大如馆智幸,也只有无可奈何的份。
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计谋即使没能奏效,心情却不复之前的急躁了,反而慢慢地平静下来。
“真拿你没办法啊……难道想一直跟在后面跟到终点吗?”还是第一次在业余车手身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大压力,馆智幸在先开始的烦闷淡去后,浑身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