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来探病的。现在方便进去吗?”
在这种令人窘迫的气氛中,高桥凉介发挥了对局面的超强控制力,灭除了他们继续进行幼稚的单方面争吵的可能性,且微笑着阐清了来意。
启介悻悻然地住了嘴。
“啊,是的,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拓海下意识地低头应着,耳朵微微一烫。
“你的衣服湿了,要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吧?”凉介自然而然地提醒道。
“呃,嗯。”
拓海如梦初醒地重新迈开了步子。
“喂——”高桥启介正要跟上去,就被凉介给一把握住了肩膀,顿时不解地回头问道:“哥哥?”
“放心吧,他不会逃掉的。”凉介淡淡地道:“不用做无谓的担心。”
“哥哥你是不知道他有多么不按理出牌。”在这方面吃了两次苦头的启介怨气十足:“他经常做这种事!”
“是你没用对方法。”凉介无情地评价道:“用点头脑去思考。”
启介郁闷地“哼”了一下。
“我对他很感兴趣。”凉介毫无预兆地撂下这么句话来。
启介错愕:“啊?”
“我还跟他在赤城山以非比赛的形式跑了一圈,他后追。”凉介继续若无其事地投放炸弹。
“什么!!”
启介羡慕得眼睛都快发红了。
要不是……要不是a的那架s13在昨晚碍事,他说不定就能在自己的地头上把狂妄的那小子痛削一顿了!
结果凉介的下一句话便击碎了启介的想入非非。
“我昨晚在倒后镜里观察他跑了一会,而他不过是第一次去赤城山路,就能做到紧跟在我后面,下坡路段从头到尾都没落下。”
“我觉得他将会是完成我‘公路最速理论’的最理想的那位车手。”凉介当然微笑道:“当然了,在把86调整为目标之前,我还要进一步观察。”
启介没有回答,心情简直抵达了微妙的巅峰,大概就是‘就算是哥哥也不该抢我先看中的对手啊我要亲手复仇’和‘不对既然哥哥说我不行那我行也不行不行还是不行况且哥哥的话什么时候不准过’在激烈交战。
藤原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可恶宿敌啊。
就这样,要被大哥抢走了?
难道说自己的级数差得太远,以至于哥哥对自己没有信心;亦或是燃烧起了久违的斗志,不惜细心谋划也要与之一战呢。
“怎么了,启介。”
“啊,没什么。”启介略沮丧地垂下眸,抓了抓后脑勺,结果指尖黏了些发胶,不由得更不虞了。
——想法越发矛盾起来。
既想让战无不胜的哥哥大发神威把那不知好歹的小子狠狠地教训一顿,又忍不住希望那个给他当头棒喝的人会是自己。
要是能一雪前耻,并且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甘拜下风的话……
滋味会有多棒啊。
明明是自己先发现的对手啊……
“但那家伙根本不准备参加周末的交流战啊。”他半天只憋出来这么一些话:“我还特意去邀请他了!”
虽然‘邀请’的方式有些强硬。
“你这样步步紧逼,他只会更想容易产生反感,从而对加入‘赛车界’这个邀请避之唯恐不及。”凉介冷静地分析着,眉头微蹙:“算了,在设计他参赛的这件事上,具体操作就交给我吧——你不要胡乱插手。”
“噢!”启介难掩颓然道,尤不死心:“况且那种家伙,有我对付就好了,哪里需要哥哥出马。”
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真不好。
看出启介的小心思,凉介失笑道:“放心吧。周六的位置我不会抢你的,在确定他是不是符合我预想之前,我还要再多方面观察一下。”
这一句轻飘飘的补充犹如拨云见月。
“真的吗!”
启介欣喜地咧了咧嘴,心情立刻就多云转晴了。
凉介看着心情外露,脸上风云变幻得极其好懂的弟弟,微微一哂,斩钉截铁道——
“假的。”
启介:“…………”
他摇头,凉凉道:“你的心理素质还需要锻炼。维持这样息怒外泄的状态的话,能赢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启介不忿:“哥哥!都说了我那次只是输在对山路的不熟悉和大意上——”
凉介叩响了门,头也不回道:“‘不愿承认失败’是‘进步’的大敌。”
“……是。”
得到应允后,这对闪闪发光的‘旋转四驱兄弟’一前一后地进了病房,竟让身为正主的池谷产生了类似‘真是蓬荜生辉啊’的深切感触。
阿树和健次则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从原本的有说有笑,到跟见了教导主任似的,只知道盯着放在膝盖上的手发冷。
分明不算小的空间在被他们占据了一偶后,无形中变得分外狭隘起来。
空气里沉甸甸的,仿佛透不过起来的沉重。
和始终牢牢地锁定拓海的弟弟启介不同,一进房,高桥凉介的目光便在床头一带快速梭巡着,稍微在被削得齐齐整整的十三只苹果上停顿了一瞬,旋即在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优雅地将手里洁白的百合花束放到了空置的花瓶中。
一副的的确确是正经八百来探病的架势。
……比只草草地拎了袋超市苹果的拓海和阿树还要来得专业。
“今天恢复得还好吗。”
高桥凉介温和地问着。
斯文俊美的眉眼间也是一派平缓宁静,然而不知为何,就平白给人种‘降尊纡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