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皇后换了称呼,便是关上门,不再以苏皇后的身份来问询白容华,而是用白容华的姨母的身份来问她。苏皇后不希望白容华为了护着永宁侯府的人,而忘了她还有个可以替她撑腰的皇后姨母。
白容华微微垂首看着光洁的青玉石板,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她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遮去了她的忧愁,只听得白容华声音轻的犹如羽毛飘在半空之中,原本清脆悦耳的声音带了几许低沉的味道:“容华确实不知,祖母查过了,却都是意外,而非有人故意为之……”
苏皇后双眼一眯,随即“哼”了一声,冷笑道:“什么意外,那定是人为的,不过是手脚利落了些罢了,指不定老太太知晓,便是护短不肯说罢了,合着她还要顾着永宁侯府的名声呢!若是揭了出来,只怕那吕氏便是要不得了,那吕氏不是生了个哥儿么,哼……”
白容华抿唇不语。她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老夫人或许不是完全不知情的呢,所以不希望她追究,所以想要维护侯府名声,所以只能委屈她。她不是不愿受这个委屈,只怕纵容了那人以后,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
吕氏本就是续弦,又生了白梓安,若是被休弃了,不但会连累侯府名声,那哥儿又该怎么办?白正卿原配逝去,续弦被休,哪还有女子愿意嫁给他?老夫人顾念多方面的原因,终究是忍了下来,放过吕氏,也并非不可能。
但这些话,她又如何能与苏皇后道来?她扯了扯嘴角,道:“祖母已将那些人都细细审问过了,着实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这几日天气热,晚上蹬了被子着凉了,也是情理之事。”
苏皇后不满的捏了捏她的手背道:“分明是身边的人服伺不周,你倒好,替她们寻借口,守夜的丫鬟本就该照顾好主子,让主子着凉,该罚!”说着,苏皇后又睨了白容华一眼,又道:“你那丫鬟,是那吕氏给你的吧?亏你还替她求情,傻孩子!”
白容华便笑着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姨母。容华见那丫鬟平日服伺的也算妥帖,用惯了的人,换了旁人反倒不习惯的。”
苏皇后语气中略带不满与责备:“你这丫头,就是心地太好了!”随即肃了肃语气道:“待下人宽容,是主子的大量,但并不代表无休止的容忍,否则,便会被人骑在头上了!”
白容华知晓苏皇后是在教她道理,亦认真的看着苏皇后道:“容华谨遵姨母教诲!”
苏皇后神色微缓,慈爱的看着白容华:“姨母会给你几个好使的人,你那院子里头,都是些牛鬼蛇神,一个真正忠心中用的人都不曾有,日后要办事,极其不便的。你舅母原想往你院子里头塞两个丫鬟的,但你那祖母鬼精的很,哪里肯呢!所以姨母今日让你进来,一是瞧瞧你身子好些了没,二是想给你几个得使的丫鬟。”
白容华心里满满都是感激,她才头疼丫鬟的事情呢,苏皇后便要赏她几个,比她肚子里的蛔虫还知晓她的心思。苏皇后身边来的人,与旁的人又怎会一样呢,必定是十分得力之人。苏皇后这会下的可真是一场及时雨啊。
白容华微仰着脖颈看着苏皇后,玫瑰色的唇瓣微微一扬,神情欢喜无比:“姨母可是容华的贴心人!容华身边得力的,除了罗妈妈,也找不出第二人来,正在头疼这事呢,姨母便给容华雪中送炭来了!”
苏皇后见她那欢喜的带了几分娇俏的模样,不由被她的笑容感染,唇角亦溢了几丝笑意来,点了点她小巧笔挺的鼻子道:“你母亲是我嫡亲妹妹,你是我外甥女,姨母不为你打算,还为谁打算?你母亲可是给你留了好大一笔嫁妆,现在给你好生选些得力的人,日后还能给你当陪房呢!”
白容华没想道苏皇后竟想的那么长远,又听得“嫁妆”二字,不由得想起她与李逸风的亲事,笑容便是凝了凝,却很快将那抹不愉快抛诸脑后,仍是笑着,带了几分说起自己亲事应有的腼腆道:“姨母莫要取笑容华了……”
苏皇后怎会错过那一瞬间的停顿?她用力握了握白容华的手,严肃的问道:“容姐儿,你可是听了什么谣言?”
白容华知晓苏皇后指的是镇远侯老夫人担忧她身子骨,有放弃这门亲事的念头一事。苏皇后都知晓了,可想而知是镇远侯老夫人有在贵妇圈子里透露过这想法。可苏皇后却说这是谣言。人家妹妹都急的亲自登门了,能是谣言么?
白容华收了笑容,脸色非常平静,看不出任何的喜怒与波澜,只是用就事论事的语气道:“容华身子骨不好,老夫人不过是担忧罢了。”
苏皇后闻言便有几分怒意,眼睛亦变得深沉了起来,语气有着浓浓的不满:“岂有此理!这门亲事是你母亲在世时与她定下的,难不成竟想退亲?我还不曾嫌弃她家里头人丁单薄,她竟敢嫌弃我容姐儿的身子骨不好!这京城里头,比她宝贝儿子好的亲事多着呢,难不成我们便想巴巴的赶着嫁给她儿子?!”
白容华见苏皇后动怒了,忙端了茶给苏皇后顺了顺气,劝道:“姨母莫要恼怒,镇远侯府人丁本就单薄,老夫人想府里头枝繁叶茂些,自然会更紧张我的身子骨了,倒没有别的意思。好好的,镇远侯府亦不会退亲,姨母莫要忧心此事……”
白容华一边劝着,脑袋却忽的灵光一闪,难不成她唯一可以退亲的出路,便就是皇后做主退了这门亲事,抑或是说动皇上给她赐婚?即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