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妈妈自然知晓吕氏口中的“小蹄子”说的是谁,忙轻抚着吕氏的背部替吕氏顺气:“夫人莫要动怒,夫人这一动怒,便是中了她的计了!若是被老夫人知晓夫人这般说六小姐,怕是只会坐实了夫人‘不慈’的名声!”
吕氏见胡妈妈若有所指的扫视了屋子一圈,明了胡妈妈是担心隔墙有耳。这院子里头定亦有老夫人的耳目,否则老夫人不会对府里头所有的事情都了若指掌。于是压了压怒意与音量,低声到:“妈妈你说,方才之事,那小蹄子可是故意的?以前倒不见她有这般伶俐,今日竟反咬我一口!”
胡妈妈见吕氏稍微控制住了怒意,便递了杯热茶给吕氏顺气:“老奴以为,今日六小姐才从宫中回来,又被封了县主,老夫人怎般亦须给六小姐几分面子。老夫人忧心皇后娘娘怪罪,怕是故意落了夫人的面子,好向皇后娘娘交差,这不正正是娘娘此番召六小姐入宫的本意么!夫人是永宁侯府的世子夫人,这个是抹不去的事实,而六小姐不过是个外嫁女,不消说,老夫人心里头仍是偏心夫人的,毕竟夫人才是代表永宁侯府的脸面的!六小姐日后嫁人了,便是泼出去的水,哪里比得上夫人!”
胡妈妈顿了顿买,又道:“且那位做了那般之事,那么多年,老夫人和世子爷对六小姐都喜欢不起来,如今不过是表面做做样子罢了,难不成便会因为六小姐生了场大病便改了态度么?今日不过是做戏给皇后娘娘看,好平息皇后娘娘的怒气罢了!”
吕氏听得胡妈妈这般道来,但觉有理,心里头才舒坦了些,但对于老夫人为了讨好皇后便落她面子,对白容华那般和蔼可亲的模样仍是耿耿于怀,又不知老夫人到底要做样子到几时,她总归是世子夫人,总不能为了一个外嫁女,时常这般让她没了面子吧!日后与那些贵妇们相处,让她面子往哪里搁!
胡妈妈见吕氏听了劝,又道:“六小姐今日这般的伶俐,怕是皇后娘娘的教导。但六小姐素来愚钝,怕是装不了太久,夫人切莫急躁,六小姐总有原形毕露那日!”
吕氏心里那点点的不愉快被胡妈妈这般一说便消散了许多。对啊,白容华是她看着长大的,为了把她教歪,她可费了不少心思。已经歪了的苗子,皇后娘娘不过是稍稍提点一下罢了,哪能一下便将白容华教好?白容华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来日方长,她不信便抓不到白容华的痛处!
胡妈妈见吕氏那样的神情,担心吕氏想歪了,又劝道:“夫人,六小姐始终是个外嫁女,今已十三,过两年便要嫁人的,夫人实在不必与六小姐一般见识……”
吕氏方才消去的怒气又起,反问道:“妈妈不觉自她病后我事事不顺么?老夫人那里一直没给我好脸色,世子爷虽不喜她,但我知晓,世子爷亦是以为那事是我所为,近日对我亦是冷淡许多,明明是安排了来香兰苑的,这些日却不肯来了,日日去乔姨娘那里过夜。芳姐儿又时常闯祸……妈妈,我疑心里头有人作梗……”
吕氏说着近日的诸事不顺,压抑的情绪不免冒了出来,声音多了几分委屈。
胡妈妈回想这些天发生之事,确实有些诸事不宜之态,亦有几分心疼吕氏,但她不敢妄下定论。作为吕氏身边的老人,她必须擦亮眼睛,看清所有事情,不能一味的附和吕氏所言所想。
吕氏见胡妈妈不曾反驳,也不曾同意她所言,又道:“妈妈那日不是说容姐儿大病一事亦有可能是容姐儿的苦肉计么?我寻思着,你说的实在是在理,自容姐儿病后,这府里头的事情无一不顺她的心意,却是打压我的,指不定那事便是有人从中作梗,指使容姐儿的……”
想到这些日子她所受的委屈,吕氏不由咬牙切齿道:“既然容姐儿这般陷害我,也怨不得我对她不留情面了!她想事事称心如意,我偏偏不让她称心如意!”
不仅是最近老夫人对她的各种亲近,更包括那桩人人称羡的亲事!
白芳华是从她肚皮里出来的,那丫头的心思,她如何不知?只是这门亲事是苏氏与镇远侯的老夫人所订,怕是轻易不会换人,更何况亦知自己娘家远不如安国公府,若是从白容华换成她的芳姐儿,恐怕镇远侯府是不肯同意的。吕氏虽是嫉妒这门亲事,却也不曾生了要毁掉这门亲事的心思,只想着养歪了白容华相安无事的让她嫁了便可,可是如今,白容华都欺到她头上来了,这口气她是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对一个女子来说,一门好亲事便是最为重要的。白容华想嫁的好?她偏偏不要如她所愿!
胡妈妈见吕氏动了歪心思,忙劝道:“夫人,老奴知晓夫人受了委屈,可有些事情,若是做不好,只怕毁的是夫人的声誉。老夫人那般精明之人,又怎会不知晓我们的动作?老夫人亦不会容许夫人做出任何损害侯府利益之事!”
胡妈妈心里清明的很,老夫人纵然不喜白容华,可是白容华身份摆在那,能给侯府带来利益,老夫人即便如何厌恶白容华亦不会伤了白容华半分,表面上的面子更是要做到足,吕氏那些小心思,只怕一个不小心会捉鸡不成蚀把米!
吕氏闻言敷衍应道:“知了知了!”心下却想,做不好是毁了自个儿的名声,可若是思虑万全了呢!
胡妈妈心中焦急,但从小看着吕氏长大的她对吕氏了解太深,她知道吕氏如今是恨透了白容华,既是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