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林刚回营帐没多久,营帐的帐帘撩起,刺骨的寒风立刻刮了进来,里面夹杂着雪粒,刮的聂林连眼睛都睁不开。他抬手遮脸,尖声叫道:“放下帐帘!快放下帐帘!”
进来的这位急忙把帐帘放下,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固定住。
聂林取出火捻子,将吹灭的蜡烛重新点燃,举目一瞧,进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副将牛皋。
“将军,天气突变,寒冷异常,我军没有御寒之物,这可如何是好啊?”牛皋大步流星走到聂林近前,急声问道。
聂林这时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沉稳地说道:“让兄弟们坚持一晚,等到明天一早,我军便再攻合城,这次必杀光城内金军,兄弟们可住于城内御寒。”
牛皋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急声说道:“等不到明天了!将军,我军营帐不足,许多兄弟都睡在外面,天寒地冻至此,已有兄弟被活活冻死了。”
有人被冻死了?聂林脸上闪过一抹惊愕,他愣了片刻,疑问道:“我军兄弟被冻死几人?”
“还不清楚,雪下的太大,兄弟们即使被冻僵了,也很快让雪掩埋了!将军,若是等到明天,我军恐怕就剩不下几个人了。”牛皋一连串地说道。
聂林握紧拳头,喃喃说道:“难道要连夜攻城不成?”
“那更不行了!将士的盔甲都已冻的像冰块似的,动一下都费劲,更别提攻城了!”
“啪!”
聂林重重拍了下桌子,喝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牛皋,你告诉本将。现在该怎么做?”
牛皋要是有主意,也就不用特意过来向聂林请示了。他低头轻声说道:“末将不知。”
“哼!”聂林重重哼了一声,穿好衣服。提好鞋子,然后裹紧大氅。对牛皋甩头说道:“走,我们出去看看!”
出了营帐,来到外面,聂林连打数个冷战,迎面而来的寒风刮在皮肤上、大片的雪花拍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聂林眯缝着眼睛。运足目力环视四周,若是不仔细看,他几乎都看不到人,细细观瞧。这才发现己方的士卒们三五成群的搂抱在一起,雪片盖在他们的身上,使他们快要与积雪融为一体。
人们这时已被冻的麻木,不再哆嗦,不再打冷战。一个个就像冰雕似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原本营帐是给伤兵用的,而现在,伤兵已都被冷的发疯的士卒们硬拖出来,他们反倒挤了进去。不管伤兵在外面是死是活,只是进入营帐的士卒也没暖和多久,北风越刮越猛,不少营帐整个被卷飞到空中,引得下面惊叫声一片。
完了!看清楚己方的情况,聂林的心一直向下沉,直至沉到谷底。
金国什么时候降温下雪不好,怎么就偏偏赶到己方马上要攻破合城的时候呢?胜利在望,但老天却不成全,这算是金国气数未尽,还是天不助我大尤啊?
聂林心中感叹,五味俱全。
牛皋说的没错,这种天气下,己方没法攻城,而以己方目前的物资,也无法御寒,打也不是,留也不是,现在只剩下一条路可走,撤退。只能先撤回连城,然后再做打算了。
聂林率军打仗一向刚猛,只知前进,不知后退,而现在,天气的因素却逼得他不得不选择撤退。
其实,金国并非是突然变天,气温骤寒,天降暴雪,这已早有预兆。连日来,金国中部的天气始终都是阴沉沉的,即便大白天,天上也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到太阳。
肖玄对此已有预见,所以才敢断言尤军受不住寒冷,只能退兵。
结果还真让他推算对了,这晚对于尤军而言就像是一场身处地狱的噩梦。
聂林下令撤退,但许多将士坐在地上根本没起来,以为他们没有听到命令,有人凑上前去用力推了推,想把他们叫醒,结果这一推,围抱在一起的士卒们纷纷倒地,人们的脸上已毫无血色,并且蒙起一层寒霜,但怪异的是,他们的嘴角都是上挑的,看上去似在微笑。
这就是被活活冻死的迹象,由于寒冷,人面部的肌肉萎缩,导致嘴角上扬,好像是在微笑,实际上已经断气。
大批的尤军在被冻僵的情况下永远的停止呼吸,再也没有站起来,其中既有普通的士卒,也有修为高深的冥武者,冥武者的修为再深厚,所穿的铠甲再坚固,能挡住刀枪,却挡不住严寒。
进攻合城,尤军阵亡的兵力有一万人左右,可这半个晚上过去,被冻死的尤军不下二万,其中绝大多数是伤兵。
八万人的尤军,撤退时仅仅剩下五万人,即便如此,在撤退的过程中还是不时有人摔倒在地,然后又被雪花所覆盖。
尤军的撤退,没有敌人追杀,但却奇惨无比,他们是走一道,死一道,无数的尤军将士倒在雪地中就再也没有爬起来。
严寒天气中,人的反应会变慢,此话不假。
聂林是向连城方向撤退的,而他没有想过,当初他率军离开连城的时候,已将那里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现在只剩下残砖烂瓦,即使到了连城,又怎么可能会御寒?
不过话说回来,尤军入金后就进入到失控状态,杀完就抢,抢完就烧,这一路行来,所经过的城镇都被他们付之一炬,想找地方御寒也找不到。这可算是尤军给自己挖下的坟墓。
同一时间,合城方面也发现了尤军的撤退迹象。
金国本就是严寒之地,金人早已习惯了冰冷的天气,而且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