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园送亲的队伍,越往后走,越是震惊了所有人。
当队伍最前头的杜川捧着肥雁进了平王府的大门时,吴勉在下聘队伍的最后端华丽亮相了。
站在金箔之上,冲着围观百姓拱一拱手,高声道,“吾乃含山吴勉,今日好友苏澄之徒成婚,特来道贺!”
哇,是含山吴勉?围观中有些读书人的眼睛顿时都亮了,那可是国子监的老师,名满天下的大名士啊。他要动了笔,这还了得?
不行,一定要好生看看。
一旁早有家丁抬着桌椅,挑着笔墨纸砚伺候着了。吴勉选了副裁好的对联纸,提起墨笔一挥而就。
“凤落梧桐梧栖凤,珠联璧合璧联珠。”
好!
此联一出,立即得到不少赞誉,可有人却道,“一共才十四个字,老吴你也实在是太敷衍了!”
人群中,又走出一位身材高瘦的中年文士。
啊!人群中顿时有人惊呼出来,“这不是那回破园六贤图里的先生么?”
那人闻言,斜睨了一眼过去,“你知道我是谁?”
那书生涨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道,“您,您是焦先生,对吧?”
焦先生一笑,随手从桌上扯了张纸,“瞧你这么有眼光的份上,我就赠你一字。说吧,要我写什么?”
那书生被这意外的惊喜砸得快晕了,结结巴巴的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焦先生问。“你成亲没有?”
那书生连连摇头,焦先生索性就写了个囍字,“送你了,将来成亲用得上。”
书生捧着字,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对旁边的人说,“大哥,麻烦你打我一拳,我看是不是做梦?”
那位大哥笑嘻嘻的道,“你就是在发梦呢。不信你把这个字送我,保证立时就醒了。”
书生一下把字收进怀里,紧紧护着,“就是做梦,我也不要醒了。”
焦先生提起笔,唰唰提了首七言绝句。然后对吴勉道,“比你整整多了一倍。”
吴勉笑眯眯的道,“我这不是抛砖引玉嘛?还有人呢,怎么没来?”
“怎会不来?”又有人站了出来,“苏澄的小徒弟成婚,怎么也要来讨杯酒吃。给我换大幅。磨墨调色,我要作画!”
……
于是乎。一幅又一幅当代名家的字画,沿着金箔大道,从破园直送到平王府门口。而那边沐劭勤在收到消息之后,迅速命人在外墙上挂起红毡,将所有送来的书画暂时别在上面,拉起红绳,供人围观。
当那整整一面墙几乎都挂满的时候。全京城只剩下了赞叹声。
不提之前的那些聘礼,光是这样一面墙的书画作品。就足以光耀门庭,价值万金了。所以当平王府为女儿送出十里红妆时,也没有人会觉得新郎不配,反而觉得这才是门当户对。
聘礼下了,婚期近了,有人开心,有人很忧伤。
驿馆里。
甄天子擦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眼睛努力眯得更紧,“我让你们准备的事,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侍卫长心不在焉的回答。
“那就好!”甄天子啪地一下把匕首拍在桌上,神色肃然,“到时我们就去抢亲,把新郎新娘一起抢过来。反正通关文牒已经换好了,到时把他们往箱子里一塞,就能带他们回羌戎了。到时,那个男美人天天陪我玩,女美人给我做饭,嘿嘿……”
说到得意处,甄国主爆发出一串愉快之极的笑声。
侍卫长无聊的在心里打了个哈欠,人家明明是一对,且不说抓不抓得到,就算是抓到了,只怕到时也要天天合谋逃跑吧,谁愿意陪你玩还给你做饭?
不过这些事他就不管了,因为该管的人,很快就要来了。
再次看一眼国主,侍卫长忽地生出几分同情,于是好心的问,“国主,咱们今天吃什么?”
甄天子一下子就忧伤了,“我想吃饭。”
那可没办法,平王府要办喜事,忙得鸡飞狗跳的,哪还有心思给这位国主大人喂食?直接把他打发去了北市的祝家食铺。
可随着婚期临近,从昨天开始,连那里都停业了,要全心全意准备婚礼宴客。至于那个神秘的闲园,不好意思,除非重新再投一次胎,否则一帮子大老爷们根本进不去。于是只有春生斋的点心可以选择,可那些也不能管饱啊?
想起郡主家的好手艺,侍卫长也有些忧伤了。
甄天子摸摸肚子,想了一想,道,“不如你去平王府的厨房偷点吃的出来吧,他们家那么多人,总不可能不做饭的。”
偷……偷什么?侍卫长怀疑自己听错了。
堂堂的一国之主,再次微笑着告诉他,“你带点银子去,就不算偷了。”
侍卫长最后的那点同情也烟消云散了。
※
平王府。
所有人都忙得热火朝天,只有一个人闲得发慌。
当然是准新娘。
和欧阳康一样,她也被自家的大人们排除在自己的人生大事之外。眼下只能蹲在后花园的树荫底上,跟旺财大眼瞪小眼的发着呆。
虽然天热,但旺财倒是挺活泼的愿意陪她玩。
可惜念福没心情,烦闷的揪着面前的树叶,几乎把那一丛茉莉给揪秃了。
“郡主,你在这里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玉葱把念福吓了一跳,再看一眼满地的树叶,慌忙摆手,“不是我干的,是旺财。旺财,你说你怎么这么顽皮?好好的把叶子都扯下来了,真是一点也不乖!唔,你找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