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康在车外听着差不多了,适时在窗外插了一句,“今晚应该能到宣城了,要不要我先到城里去打点一下住宿?”
这不本来就是你的差使么?还跑来卖什么乖?
沐劭勤刚在心里吐槽了两句那小女婿,蕙娘就很给面子的赞道,“还是有个女婿好,这一路跑前跑后的,可比那个就知道吃的懒丫头强。你去吧,不必太麻烦,横竖住一晚也就回怀安了。”
欧阳康呵呵应着要走,念福却把人叫住,“你进了城,记得去打听下侯家住哪儿,还有孙大夫家。要是来得及,晚上把人请来见个面,一起吃顿饭吧。要不回头到了你家,肯定没时间了。”
欧阳康道,“那我把阿姚带着,让她先去打点晚饭。”
念福点头,任他去了。
阿姚便是姚诗意,因诗意那名字终归不象个做丫头的,翠蓉便作主给她改了。这次回乡,也把她带回来了,一是照看饮食,二也让她回家寻寻,看能不能见着个亲人。
不过姚诗意倒是看得开,“我娘从前掌着家时,几乎把所有兄弟姐妹都得罪了遍。就算如今见着,估计也是恨我的多,不如不见,若是有缘遇上再说吧。”
等欧阳康叫了姚诗意,又点了几个人才要离开,却见此次跟着他们出京的侍卫统领童朝仪过来道,“前头有群和尚,说是郡主故人,想来求见。郡马您看可以么?”
和尚?欧阳康一愣,忙迎上前去,果然就见一群身披袈裟,衣着光鲜的和尚在那儿恭候。
见他过来,为首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和尚紧走几步,迎上前来,“阿弥陀佛,欧阳施主,您还认得贫僧么?”
不认得。
不过这样的话欧阳康才不会说。反而热情的迎上前,回了一礼,“大师别来无恙啊,到底是向佛之人,数年不见,您的风采一如往昔。只可惜。福远大师去得早,未得相见……”
见他还认得自己,白胖和尚高兴坏了,可提到过世的师叔,也不好笑得太过开怀,只能带着隐忍浅笑道。“师叔老人家福缘深厚,已然脱去皮囊。位列仙班。此次听说郡主回乡,这十里八乡的百姓们,可日日都在翘首以待。我等已经打扫好了房舍,恭候大驾了,快随我等进城吧!”
得,这下不用自己去找地方住了。欧阳康也从话里想起这白胖和尚是谁了,方广寺的主持觉慧大师。
福远大师过世后。因他修桥的功绩还有过世时的异状,已经让南台寺成功晋级为官家寺庙。而觉慧也兼任了南台寺的住持一职。
这不是他要去多抢一只饭碗,而实在是因为福远大师修的是苦行禅,教得门下弟子都跟他一样,淡泊清静,完全不通庶务。
而南台寺晋升官方寺庙后,多了许多要跟官府打交道的事务,门人根本弄不过来,只得来找觉慧。
这觉慧虽没福远那么超脱,但也算是有良心的。接了南台寺的主持一职后,也实实在在替南台寺做了不少事。
福远塔修起来了,南台寺也扩建了。让愿意继续修苦行禅的弟子们能安心向佛,也培养了一批精明能干的弟子招待日益增多的香客,打理俗务。
行至山脚下,远远看着那样金碧辉煌,焕然一新的南台院,欧阳康暗暗点头,不管人家俗不俗,能办事的就是人才。
可等到离宣城还有十里地时,那样热闹盛大的欢迎仪式可把念福一家吓坏了。
官道两边,人头攒动,观者如云。
看他们过来,那欢呼声简直是震耳欲聋。百姓们敲锣打鼓,甚至舞起了过年才会玩的狮子。
虽说这样的一番热闹,在云岭时,他们一家也经历过,不过那时要走的时候,施家人组织的答谢,倒也情有可原。可宣城的百姓,这也太热情了吧?
“这,这是要撒红包吗?”蕙娘惊着了,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沐劭勤镇定,“你快更了朝服,还有念福一起,随我出去!这样场景,官府一定也派人来了。一会儿就让女婿去替咱家捐一笔款子,修桥铺路,赠医施药,都可以!”
等到沐劭勤穿着蟒袍,带着妻子女儿站在车前,冲所有百姓鞠躬施礼时,整个宣城都快沸腾了。
别说蕙娘,就连念福两辈子加一起都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那感觉,就象是从前在电视里看过的阅兵典礼。
只不过,游行是主角换成了自己。
那样的体会,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念福觉得自己就象在做梦一样,等终于到了休息的地方,一张脸都笑木了,用力揉都揉不回来。
晚宴,是当地知府大人安排的,在宣城最好的庭院。
当然,也请来了侯老太爷和孙老太医。
在拿大把银子替儿子媳妇赎罪后,侯老太爷带着全家又回到了故里,决心从这里东山再起。
只是男客在前面,女客在后面,很遗憾,念福不能跟侯老太爷还有孙老太医一起吃饭了。
可她这边一点也不寂寞,因为来了许多官家女眷,念福完全叫不上名来,但她知道,许多人可能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跟她这样的贵人吃饭了,所以非常谦和友好的打起笑脸,认真听过每个人的介绍,陪她们吃了顿饭。
期间,送出礼物若干,又收回礼物若干。
等到终于曲终人散,念福倒在床上,后怕的道,“回乡真可怕。”
欧阳康疲惫的倒在她身边,“你知道咱们今天这顿饭花了多少银子么?”
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