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府的儿子和养子一个中了一甲三等,一个中了二甲一等,这个消息随着公文到洛阳城便散播开来。
府衙供人行走的侧门从三月十二日开始就没有安静过,不是各位乡老来道贺,便是各个举子的本家得了消息来送贺礼,还有去年刚刚考上的秀才,也有乡绅、里正、粮长们,只要知道了消息,都是挑着各色礼物喜气洋洋的来凑了一份热闹。
留在南河村的敬东和王秀儿也是应接不暇,人人都知道姜恒和雪梅的婚期就定在今年。而且看叶知府和董宜人待雪梅那份亲热劲,是不准备悔婚的样子。所以那些没资格去府衙道贺的人,便挑着礼物来了刘家。也有自愿献产献地献宅子的,都想托庇在姜恒的名下,好逃税收。
俩人平时也没有经过什么大事,一时不免有些局促,幸好米氏一家自愿过来帮忙,再加上刘承志的两个徒弟重山和顾二虎前后照应着,才算没有出错。
饶是如此,敬东和王秀儿也是累得了个仰倒。
只是累虽累,眼看着献上来的几十顷田地和宅院,还有各色礼物,心里却是欢喜的。虽然这些东西落不到自己手里,将来都是姜恒的,可是到底家里出了一个进士的亲戚,以后他们就是走在外面也比别人高了半头。
姜恒中举人之时,王秀儿的父亲王秀才便过来了一趟。
王秀才以前和刘承业臭味相投,自从刘承业失踪之后,他和刘家的联系慢慢的就疏远了下来。
只是王秀儿自从嫁到刘家后从来不肯回娘家,也不愿见他,王秀才来了一次连大门都没得进。就不愿再来了,口里将王秀儿和敬东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们不孝顺。
这次姜恒中了进士,而且是二甲第一名,王秀才立刻动了心思。
王秀儿生了刘家的长孙。而且还是重长孙,地位已经稳固。如果他求女儿几句,让她替自己美言一番,说不得姜恒就能收留他。将来随着姜恒去外面做官,他也能混个幕僚当当。
只可惜,他想的虽美,王秀儿却恨他入骨,根本就不理会他。敬东是个老婆奴,王秀儿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再加上他也有些恼怒老丈人贪得无厌,待王秀才面上淡淡的。
众乡邻一开始还尊敬王秀才,可是后来见他亲生女儿待他也不过如此,女婿更是瞧他不起。慢慢地也就不将他看在眼中。
王秀才后悔不迭,可是现在再想巴结女儿已经是不可能了。王秀儿恨不得他立刻去死,哪里肯给他好脸子看?
敬东虽然影影幢幢的知道一些王秀儿的旧事,却一直避口不提,一心一意的待她们娘俩。现在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她实在不想回想以前的伤心事。
洛阳城和南河村各自摆了三天的酒席,酒席摆罢后几家人坐在一处商量起了雪梅的婚事。
姜恒是叶哲光和董宜人养大的,相当于养子,虽是有姜太医这个祖父,可是他一年倒是有一大半是在叶府渡过。所以婚事由董宜人出面张罗。
姜太医也自家知自家事,不愿意让外人知道姜家以前的事情,虽是他亲孙子的婚事。却只是略略问了几句,就一任董宜人处理。
这婚事,历来都是长辈们之间的事情。
所以虽是雪梅成亲,众人虽然忙个半死,她却跟没事人似的,每日呆在明珠家里绣嫁衣。或是看着刑氏和明珠请大掌柜到家帮她挑选嫁妆。
接下来的日子,雪梅过得即紧张又闲适。
直到收到一封从南京城寄来的信后,才打乱了她的生活节奏。
这信是敬民偷偷写给雪梅的,名义是寄给南河村的重山,信件被送到了重山家里。刘家因为要商量她的婚事。准备在明珠家住到婚事商量完再回南河村,这样也省得刘老爷子和刘承志来回跑。
重山接到信后,见到信里另有一个小信封,上面写着雪梅的名字,不敢迟疑,和顾二虎一道进了城,偷偷将信送到了雪梅手里。
等到重山走后雪梅将信打开,只惊得脸色煞白。站也站不稳,身子摇摇曳曳。
无邪和雨燕唬了一跳,急忙一左一右扶住了雪梅。
雪梅蹙着眉看了看两婢,摇头示意自己无事,转身一个人进了屋子,默默坐在拨步床上想心事。
“姑娘,可是重山哥送来的信里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无邪到底年龄大了些,见到雪梅愁眉不展便替她倒了盏茶,轻声问道。
雪梅摇了摇头,鬓间的梅花白玉簪顺着她的摇晃发出氤氲的光芒。
见到雪梅不肯说话,无邪和雨燕互视了一眼,都露出了担忧的眼神。
“你们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雪梅理了理耳边的鬓发,强露出一丝笑容。
姜恒突然冒出了一个表妹,这个表妹不远千里从洛阳追到了南京城,现在已经住到了叶秋鸿家里,正等着姜恒和她相认。
敬民的信里详详细细的将映安大家的事情给讲了一番。
原来这映安大家果真不是姜恒的表姐,她也不是宁紫玉,真正的宁紫玉确实已经死了。映安身边的清柳,是真正的宁紫嫣。一切都如宁紫嫣所说,宁紫玉上了船后没多久便一病身亡,将妹妹紫嫣托付给了映安,映安为了自己的身价便冒充了官员之女。
这些,都是杨大学士查过教坊司的档案后告诉姜恒的。
她该怎么办?雪梅蹙着眉陷入了愁闷,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无邪和雨燕悄悄地离开了屋子,并顺手关上了屋门。
什么表妹表姐在各种戏文里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