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个时辰,大夫已皱着眉头坐在母亲面前诊脉了。
这次请来的仍是上次那个张大夫。
裴彦馨眼睛红肿着眨也不眨的看着母亲,眼里是满满的担忧和恐惧。
因刚才裴彦馨的动静太惊人,就连父亲和大姐也惊了来,这会儿与她一起守在母亲身边。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张大夫仍是没有结果,反而眉头越皱越紧。
寂静中一种不安的气氛渐渐从心底扩散开来。
终于,张大夫松手站了起来。
一时,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张大夫看了众人一眼,对着父亲作了个揖,沉声道:“还请裴大爷借一步说话。”
众人心里顿时一沉。
父亲有些惴惴的伸了伸手,半晌干涩道:“外厅说话。”
说完,就率先走了才出去。
大姐有些不安的拉着母亲的手,母亲这会儿也有些惴惴不安。
裴彦馨望了眼母亲,又回头看了看父亲他们德尔背影,倏地挣了母亲拉着她的手,追了过去。
“哎。”
大姐见状心下一惊,就要拉住她,被一只手托住了。
大姐回头望去,只见母亲微微才朝她摇头,脸色愈发苍白,她嘴唇翕动,轻轻喊了声‘娘’,语气里满是无助和害怕。
裴彦馨躲在??扇后面,静静的听张大夫对父亲说话:“......大夫人脉象似滑脉却又时急时缓,实为怪哉。”
接着,她听到父亲略带沉痛的声音:“我夫人可是得了什么怪疾,可有法救?”
张大夫叹道:“从脉象上看大夫人好像是怀了身孕,而且应有三月之久,可半月前老夫给大夫人诊脉时并被发现有孕,好似被何物压抑。今诊脉时发现脉象时有时无,那压抑胎儿之物又有增大,听大夫人身边的孙嬷嬷说大夫人这月有两次落红,短而少,这乃胎相不稳之兆,老夫以为这应实为那物所致。”
“你是说我夫人有孕了?”裴彦馨听到父亲疑惑的道:“可,你半月之前还说......”
“老夫猜测夫人不仅怀孕,肚里可能还有他物,这确实是怪事,只是这病老夫行医几十年也是头回遇上,实学艺不精。”
张大夫这话的意思就是他无能为力了。
裴彦馨不记得当年之事,前世家人对母亲之死也颇多忌讳,除了大姐甚少有人跟她提起,而大姐好似也知之不多,所以她实不知母亲当年是得了何病不治而去。
裴彦馨咬了咬牙,既然张大夫没有办法......
“父亲,京城所有厉害的大夫请来给母亲看病吧!”
...
夜里,裴彦馨一脸疲惫的被奶娘送回了住处。
她本想陪着母亲,可她不睡,母亲也歇息不踏实。
虽然累极,裴彦馨却无法入睡。
她静静地望着窗外皎洁的月亮,怔怔的出神。
“奶娘。”
裴彦馨突然轻轻唤道。
“奶娘在呢,福姐儿可是睡不着。”
侧躺在脚踏上的奶娘连忙应道。
“奶娘,你说天下谁的医术最好?”
今儿父亲请了祖父的名帖亲自求了圣上,请来太医署擅长妇科的太医令,还有京城所有有些名望的大夫来给母亲看病。
可是他们的说法跟张大夫一样,却一时拿不出医治的法子。
本来孕育子嗣的喜事,头顶上却压了一层乌云。
如果前世之时母亲也是得了此疾,裴彦馨就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们身上。
她必须另谋他路。
奶娘沉吟片刻,有些不确定的道:“奴婢以前好像听人说起石霜寺里有一大师有起死回生之术......”
裴彦馨听奶娘说起石霜寺眼睛一亮。
石霜寺不是普通的佛家寺院,而是大夏国寺,更是有名的皇家寺院。
她记起一事,前世她汲汲营营帮着李明华笼络权贵之时,曾在长公主府听一贵妇说建章伯家一个庶子儿媳得了怪疾,所有人都不抱希望了,还是她那夫君不肯放弃,请了石霜寺的一位大师帮忙医治。
据说,那大师脾气怪异,一般人都不知道他医术高深,而知道的人即便是权贵,得他不喜也不能令他出手。
当时她们都在感叹建章伯的庶子是个情深意重之人,竟没有留心是哪位大师。
裴彦馨一时有些懊恼。
她攥了拳头,心里暗暗有了决定。
“奶娘,明天你告诉娘亲说我近日总是作恶梦,又忧心娘亲身体,想去石霜寺上香为娘亲祈福,顺便压惊。”
翌日,母亲身子似乎好了些,吃了保胎药之后不在落红,精神头也不错。
虽说肚子里有异物压迫,除了有些隐隐的胀却没有别的不舒服。
奶娘见母亲脸色还好,小心翼翼的把裴彦馨近日屡发恶梦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母亲闻言脸色大变,厉声道:“福姐儿从何时开始有异,怎今日才说。”
奶娘吓得一缩,额头上也渗出汗珠,愧疚不安的道:“其实,福姐儿自从那日晕倒醒来就发恶梦,那日夫人身子不适,福姐儿怕您担忧就阻了奴婢。奴婢本来也不敢欺瞒,可往后几日,福姐儿都无异状,奴婢以为福姐儿大好了。可夫昨儿晚上回去以后,福姐儿又发恶梦,奴婢这才不敢隐瞒。”
这话倒不是奶娘作假,而是裴彦馨做噩梦也就是开始那次和从靖德公府回来那日被奶娘发现,其他时候她虽被惊醒却没有惊动奶娘。
奶娘话一落,裴彦馨就扭着身子爬了母亲的榻上,打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