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太抢着道:“还能怎么样?那时候村里好多人生了病,有人传是时疫,吓得我和老头子都不敢出门,我还特意打电话给女儿,让他们不要到村里来,结果女儿说,在市区都有发病的。再后来,电话手机啊干什么的都打不通了,村里也越来越乱,有村干部跑来说大家最好呆家里不要出去。有些人机灵,干部让你呆在家里,他偏偏往外面跑,不少自己家有车的,都跑出去了。我和老头子想着,总不能跑孩子家去,万一我们身上带着时疫,不把孩子全家给坑了嘛,就在家里守着。谁成想越来越不像话了,村里有的病人居然啃上人了,连皮带肉往下撕,唉呀,那个惨啊,把我吓得躲家里念佛。再后来,你也看到了,满村的人都变成了活死人。”
王路奇道:“可我在村里没看到多少丧尸啊――嗯,就是阿婆你说的活死人。”王路和谢玲虽然被村委会里的丧尸逼得走投无路,可那主要是受到地形的限制,单纯从数量上来说,两人看到的村里的丧尸并不多,就是算上从别墅到基站一直到村委会遇上的丧尸,全加起来连20只都不到。
陈老头“嘿”了一声:“大多在学校里呢。”
王路奇道:“在学校?”
陈老头点了支烟,吧咂着嘴:“村小学里好多娃娃都生病了,有的被父母接回了家,还有的,听人说直接在课堂上就变成了――那个什么丧尸,学校里的丧尸是最多的,后来,村里别的丧尸慢慢都集中到了学校里……”
谢玲插口道:“那些丧尸为什么跑学校里去啊,那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崔老太道:“还能有什么,自己家的娃在学校里啊,就算是什么丧尸,心里准定也想着自己的娃吧,反正一来二去的,很多村里的丧尸都跑到了学校里。老头子为了不让他们跑出来祸害,想办法把学校大门给反锁了。”
王路想起了学校大门那把反锁的链条锁,还有门卫窗口挂着的无头尸体:“老伯,你可真厉害门卫那只丧尸就是你杀的吧?”
陈老头慢吞吞道:“也不算啥,就是给门上个锁,总算还有点把子力气,那个什么丧尸又笨得要死,从窗户里爬出来时,自己给挂在窗框上了,我年轻时也杀过猪宰过牛,砍个头啥的真不算啥。”
老当益壮啊。宝刀未老啊。
陈老头问王路:“张家两口子都死了吧?”看王路摸不着头脑,又道:“就住溪边那个大别墅的那家,房子很新的,对了,村委会旁那辆撞店门上的皮卡就是他家的,那皮卡是你开出来的吧?”
王路听明白了,陈老头问的张家两口子就是把自己老伴啃了一半的老两口,就把自己看到的情形说了说。
陈老头和崔老太半晌没吭声,陈老头最后一拍掌:“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小王,你是文化人,见识多,你说说,这是怎么啦,这国家怎么也不来管管?”
王路冒了一脑门子尼加拉瓜瀑布汗,这事儿,再有文化的文化人也没招儿啊,而且恰恰是所谓的文化人四肢不勤,死得最快。
王路只能把自己对生化危机的理解都说了,他有些小心翼翼,因为他明白,老两口儿有女儿女婿还有外孙外孙女,这等于告诉他们:你的亲人,都变成丧尸了。
陈老头和崔老太听了王路的分析后,出乎意料的平静,陈老头把烟屁股摁到地面,用脚搓了搓:“人啊,总是要死的,死了的人,就不该活着。老太婆,你就当他们都死了吧。”
王路不忍心地道:“也不至于都死了,你看,我们不都好好活着嘛,总还是有希望的。”
陈老头摇了摇头:“儿孙自有儿孙富,我们自己也是半截入土的人,早看开了。小王啊,你刚才说什么我们现在都是带什么病毒的,你说,我要是死了,会不会也变成丧尸?”
这还真不好说,王路迟疑了一会儿:“可能会吧。”
陈老头“嘿”了一声:“真是死了也要受折腾。老太婆,到时候还得麻烦你给我来一刀了。唉呀,这以后,连个上坟烧纸钱的人都没喽。”
崔老太拍了一下老伴:“你要死在我前头,我还能送你入祖坟,我才是真正没人送的了。”
看着两个老头老太风轻云淡说着生死大事,王路说不出话来,瞟眼谢玲,她也是一脸古怪。
崔老太看着两个年轻人――在她眼里,王路其实也是个小伙子,笑道:“你们就当我和老头子说疯话吧,到了我们这把子年龄,也什么都开看了,什么都是虚的,身边有人陪着你,才是真的。”
王路挠挠头,嘿嘿傻笑,谢玲低着眉,若有所思。
崔老太张罗着让大家吃晚饭,菜极丰盛,整鸡是主菜,烤倭豆,油煎土豆饼,炸小鱼,红烧夜开花,水煮花生米,炒鸡毛菜,零零总总摆了一桌。
崔老太不由分说,两条鸡腿,王路和谢玲一人一根:“吃,多吃点。你们要不吃,我和老头子也吃不完,隔了夜,就该馊了,都别浪费了,多吃点。”
王路和谢玲还有什么好说的,往肚子里塞吧。
王路边吃边含糊着问陈老头:“老伯,你们村里有没有二度感染的?”又把二度感染的事说了一遍。
陈老头有些吃惊,想了想:“村东头的郭家也没走,和他老伴一起留在了村子里,他们家就在溪边,到田里走进走出的还比我方便,上个月在田里看到过他,还打过招呼站着抽了支烟,后来就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