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和钱正昂带着药品星夜赶到鸣凤山庄的隔离室时,看到黄琼整个人埋在用塑料袋子装起来的冰块里。陈薇正站在床边举着一个温度计在看,听到王路开门进来,她慌急地道:“王路,这孩子的体温还是降不下来,都快40度了,这再烧下去。都要把脑子烧坏了。”
王路心沉甸甸的,但嘴里还安慰着:“别急,钱医生这就给黄琼挂点滴。”
钱正昂给黄琼打的点滴是阿奇霉素,这药是小儿常用的退烧药,只是黄琼实在太瘦了,钱正昂在扎针时,不是找不到静脉,就是用力过猛戳破了血管,把旁边的陈薇看得心都揪了起来。
终于,退烧药一滴一滴进入了黄琼的体内,王路、陈薇、钱正昂都守在房间里,看着黄琼的反应。
黄琼已经陷入了半昏迷之中,突然,她瘦小的身子在床上剧烈地抽搐起来,绑着毛巾的手腕胡乱摔打着,被子都掉落到了地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王路一个前扑,紧紧压住黄琼的肩膀,扭头对呆愣着的陈薇吼道:“快,拿样东西来,塞住这孩子的嘴,她这是高烧惊厥!”
陈薇忙乱之下一时拿里找得到塞嘴的东西,王路眼见着陈薇没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乱翻,正在着急,钱正昂一眼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正是陈薇睡前给黄琼诵读的《嬗变》,一把抢过来,手一撕就撕成了两半,将其中一半塞到了黄琼嘴里,以免她在抽搐时,咬伤自己。
黄琼身体虽然瘦小,这时却暴发出极大的力气,她在王路的掌下疯狂地扭动着,头咚咚地撞着床头的墙壁,王路死死压着她的双肩,黄琼皮肤下的骨头都咯痛了他的手。
黄琼的抽搐终于停止了,这阵惊厥只不过5分钟不到,但黄琼整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一身大汗,陈薇腿都有些发软了,自己认识黄琼这孩子满打满算起来只不过几天,可已经隐隐有些喜欢上这孩子了,实在是不忍心她有什么不测。
陈薇抓着王路的手道:“王路,你快想想办法,快想想办法啊。”
王路刚要说什么安抚一下陈薇,钱正昂突然叫道:“王哥,你快看!”
王路扭头只一眼,就倒吸了一口气,黄琼的鼻孔下缓缓流出两道血迹。
这一幕,对王路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当初他感染二度生化病毒时,也是这样发烧后又鼻孔出血。
黄琼并不是发烧,而是感染了二度生化病毒。
王路长叹一口气,束手无策地站在床边,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生化病毒,一直死死的,死死的纠缠着幸存者们。从来没有一天放松过。
当崖山的人们在努力建设着自己的家园时,生化病毒再次冒了出来,它要用黄琼的变异来提醒所有人,这是生化末世,你们所有的反抗,努力,挣扎,在生化病毒面前,就是渣。坐以待毙,是你们唯一的天命。
咚,钱正昂狠狠砸了床头柜一拳,他手里还握着针筒,里面是剂安乃近,安乃近退烧有奇效,可幅作用很大,严重时会引发再生障碍xing贫血,所以现在医院都已经停止使用该药了,钱正昂也是无意中在药房角落里找到了一盒,都快过药效期了,他是想到最后不得以时给黄琼用上,可如今这样子,黄琼什么药都用不上了。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人胸口闷闷的,黄琼一动不动躺在一堆冰袋中,双目紧闭,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陈薇打破了室内的沉默,她轻轻走到黄琼身边,将她身边的冰袋一个个收了起来,王路低沉着嗓子道:“陈薇你这是做什么?”
陈薇抽了抽鼻子:“我们为这孩子也做不了其他的事了,就让她好好去吧。”说着,自顾自给黄琼收拾起来,收了冰袋,又小心翼翼抽出了她嘴里已经咬烂了书脊的半本《嬗变》,自去卫生间打了盆热水,开始默默地给黄琼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