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屋里闷骗几个丫鬟到地里头转转,又花费了些时间甩开她们,穆青衣一路小跑到与方程约定好的地点。她并没有一口气跑过去,而是停在二十丈的地方,将头发衣饰仔细整理一番后之后才缓缓过去。
那是一个破旧的土地庙.这一带深受蝗虫迫害,多的是城隍庙,因而土地庙一般都十分破旧寒碜,这个土地庙便是如此。
穆青衣站在门口朝里望,只见地面铺着厚厚的灰尘,窗棂和顶上掉下来的木头乱七八糟倒在里边,凡有空隙处都结着蛛网,或灰或黑的蜘蛛或悬挂于空,或坐镇网心,或攀附于壁,看的她毛骨悚然。
为什么方程会选这个地方?
这时方程还没到,她无从询问。因里头实在无处落脚,她便站在外头,朝着几个方向的来路张望,希望见着方程的身影。等了一小会儿,有几个小孩从山底下往土地庙的方向走,穆青衣下意识瞅了瞅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身后的背景,在一片葱绿和土黄中,藕荷色显得过于打眼。她又站在外头,十分显眼。
她恐被旁人瞧见,又回头看了看灰尘与蜘蛛遍布的土地庙,咬牙从旁折了根树丫,一手拿树丫扫去蛛网蜘蛛,一手提起裙子朝里头走去。
树丫一动便尘土四扬,她不小心吸进了灰尘,呛得直咳嗽。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又所谓打蛇随棍上,穆青衣正咳嗽,一只梅子大小的蜘蛛顺着树丫爬上了她的手,带着软刺的冰凉触感吓的她丢开树丫,猛甩手臂,好容易摆脱了蜘蛛,她依旧吓的面无人色,蹲在土地庙门口呜呜的哭了起来。
而这时的方程还在方府里安慰水漫金山是姨娘,对此毫不知情……
小白就在土地庙后头的树上,这个土地庙还是它告诉穆青衣的,所谓和方程见面的时间地点也是它说的。可是,它会通知方程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它都想好了,方程什么的那是绝对没有出场机会的,一切都由它搞定。反正在方程舅舅家的几天它连升几级,变成方程也没问题了。
一切的一切它都想好了,连剧本台词和穆青衣的反应都掐指一算搞定了。本来,可能会有小漏洞,但总体都都应该十分很顺利。可是!可是!可是那只该死的酒醉鸭肝让它降了一级!!!于是,它变不成方程了!!!
不变成方程他怎么亲口跟穆青衣说分手?不亲口说穆青衣怎么死心?穆青衣不死心它怎么撮合她跟夏仪征?该死的贼老天,你给爷出来,爷保证不打你!
小白幽怨的趴在树上,一边注意穆青衣的动静,一边想怎么补救。反正请真正的方程是不可能的事!
穆青衣哭了一会儿,又抹干泪,伸长脖子探出脑袋四处张望。可无论是通向何处的小径打倒,都迟迟不见方程的踪影。
一刻钟过去了,方程没有来。她又往土地庙里头望了望,稍微往里头站了点。
半个时辰过去了,方程没有来。她在土地庙外转圈圈,顺势揪襦裙,指甲划破了纱。
一个时辰过去了,她听见脚步声,双眼陡然一亮,忙跑去迎接,谁知被门槛绊倒,摔了一跤。
“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会不会是姑娘?好想在上头的土地庙。快,咱快去瞧瞧。”
是牡丹的声音。
穆青衣吓的骨碌碌爬起来,四周瞧了瞧,偌大的土地庙只土地爷的泥塑身后能藏得住人。这时她也顾不得脏和害怕,三下两下扫光了蜘蛛网,掩着口鼻抬脚便爬上去,缩手缩脚躲了起来。
一番动作下来已是尘土飞扬,便是她先掩住口鼻,仍旧咳嗽不停。
小白一直注意这边的情形,看见穆青衣躲起来后松了口气,但扫见她露在外头的裙角和止不住的咳嗽后又提起心来。后头干脆跑下去,踩着穆青衣露在外头的裙角:“快收起来。”
穆青衣短暂愣神后醒悟过来,捂住口鼻将裙角收拢,只露出一对闪着泪光的大眼睛,看的小白莫名心酸。
“一切交给爷,不要说话。”
她现在本就无法说话,只得眨巴眼睛点头。
小白见牡丹等人就要上来,摇身一变,待牡丹等人进来就看见一提着一篮子黄瓜、穿着打了补丁的衣裳、还咳个不停的、地地道道的村姑。
看见进来的几人,村姑屁股一挪,指着方才自己坐过、仍旧有许多灰尘的门槛道:“累了吧?到这里坐会歇口气吧?”
“不……不了。”三个丫鬟齐齐摆手。
“你们不歇一歇?”村姑好心又好奇的问,“看你们穿着不像这里的人,莫不是哪家出游的小姐?”
“不、不是,我们只是路过。你既然在这里歇着,我们便不打扰,告辞。”三人逃似的跑了。
跑了一段路,海棠开始抱怨:“你看清楚里边了?真没有人?”
“你看那村姑自来熟的样子,若里头真有人,她怎会那般?”
“你说的也对,可姑娘她能去哪儿?”
几个丫鬟都很着急。事关穆青衣闺誉,她们不能到处嚷嚷,可这般找下去也不是办法。眼见要变天了,若是再找不着姑娘,一场雨一来,若是姑娘躲避不及淋了雨,又病一场如何是好?
“姑娘的身子我们都清楚,她走不远,定是躲在那里了,我们往回找找,再仔细些。”
可若姑娘不是一个人呢?那个方程功夫卓绝,倘若背着或抱着姑娘,谁知道现在去哪里了?这话海棠也只敢想想,说是不敢也不能说的。
几个丫鬟远去,穆青衣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