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不痛不痒地寒暄了几句,瑾贵人就起身告辞了。王密蘅看着她的背影,眼睛里露出一抹深思。
看来,她的预感没错,这些日子的独宠到了这会儿是该结束了,不然,不仅仅是后宫的妃嫔,连慈宁宫的那位,也断然容不下她了。
康熙的生母是孝康章皇后,如今慈宁宫里住着的是顺治的第二位皇后,历史上的仁宪皇太后,据说,这位皇太后笃信佛教,性格也比较平和,若是连她都看不过的话,那便意味着康熙对她的确是偏宠了许多。
不然,皇太后也不会让瑾贵人拿董鄂妃的事情来警告她,要知道,当年顺治帝独宠董鄂妃,为了立董鄂妃为后,不惜以孝庄生病时皇后奉侍不勤为由停了她手中的中宫笺表,若不是孝庄极力阻止,恐怕她会成为清朝历史上的第二位废后。
所以,瑾贵人说出“董鄂妃”这三个字的时候,王密蘅就知道这些日子她实在是太高调了,高调到连平日里潜心礼佛的皇太后都不得不动手警告她。
王密蘅将手中的茶盏轻轻地搁在一边,站起身来,几步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支毛笔,全神贯注的开始抄写。
旁边,宫女秋梅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
王密蘅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秋梅见她脸上的依旧是一片平静的神色,就知道自家主子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最后也没说什么,只安静的垂首立在王密蘅的身后。
王密蘅仍旧专心致志地写着,似乎根本没有在意秋梅到底有没有说话,只是,写到最后一笔的时候,墨汁落到纸上一下子就晕开了。
王密蘅盯着那一处看了许久,才拿起来在手里揉成一团。
她知道自己在后宫里是什么样的处境,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又是个汉女,很多事情都由不得她。
她既想得到康熙的宠爱,又想不引起六宫的非议,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现在只希望,康熙能够像以前一样雨露均沾,这样的话,宫里头的那些视线就不会独独落到她一个人的身上。
当然,前提是每个月最少她也能分到两三次的机会。
不然,她骤然“失宠”,这后宫里她恐怕真就呆不下去了。
王密蘅将手中的一团纸抛在地上,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拿起笔来,写下一首苏轼的《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似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秋梅看着她的字,忍不住赞叹道:“小主的字写的真好!”
王密蘅莞尔一笑:“那你知道主子我写的是什么吗?”
秋梅无所谓的笑了笑:“奴婢虽然不知道主子写的是什么,倒也猜的出来主子的字写的是极好的。”
王密蘅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说?”
秋梅一副讨好的解释道:“如果小主写的不好,皇上怎么会偏偏让小主抄这些书?”
听了这句话,王密蘅心道:她写的好事真的,康熙想折腾她也是真的。
心里这样想,王密蘅面上却还是柔和的笑了笑:“嗯,你这丫头说的有些道理。”
她知道秋梅是想逗她开心,她愿意说,她自然也不会不给面子。
有个人陪着说几句话,别说时间还过的真快,王密蘅一边写着,一边时不时的和站在身旁的秋梅闲聊上几句,没过多久,就到了午膳的时间。
秋梅先奉上一杯龙井茉莉给王密蘅润了润嗓子,这才将食盒里的一盘盘菜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油盐炒枸杞芽儿,酒酿清蒸鸭子,胭脂鹅脯,虾丸鸡皮汤,还有一小碗热气腾腾绿畦香稻粳米饭,最后是一小碟奶油松瓤卷。
她不爱吃太油腻的东西,虽说宫里头的这些菜都是一顶一的好,不过她每次也都是略微吃几口,便觉得腻了。
说起来,独独让她割舍不下的,只有面前的这碗虾丸鸡皮汤。
鸡皮是美颜护肤的圣品,虾丸又肉厚膏肥,将米饭泡着汤一起吃,十分的香甜可口。
她就着米饭用了一碗,再夹了几口其它的菜,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捡起碟子里的点心吃了起来。
没有女人不爱吃甜食的,王密蘅也不例外,只是今日的奶油松瓤卷怎么味道怪怪的?
王密蘅将吃在口中的东西吐了出来,又拿起碟子来细细的闻了闻。
“这点心是御膳房的人送过来的?”
秋梅秋兰见着她的动作脸色早就变了,听到这话,随即肃容道:“是啊,小主是不是觉得有什么问题?”
王密蘅皱了皱眉,将手中的碟子放在桌上,她也说不出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味道不对罢了。这奶油松瓤卷刚入口的时候有些甜,之后却又有些微微的苦涩,和平日里的味道不一样。
她的舌头自小就格外的敏感,什么东西不对味儿了,一下子就能尝出来。
所以她敢断定,这点心被人动过手脚了。
王密蘅略有沉思,是谁这么等不及对她下手呢?皇贵妃,德妃,定贵人,还是......慈宁宫的太后?”
想到太后,王密蘅又摇了摇头,将她排除在外。太后是什么身份,真要收拾她一个小小的贵人,也不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再者说,要真是太后的话,就没有瑾贵人什么事儿了。
太后既然命瑾贵人来祈祥宫警告她,那就意味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