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里,大房三口走得干脆利落,留下的人就没那么痛快了。
史太君是怎么想都觉得气不顺,她老太君的地位正在受到了严峻的考验,日后不说能不能再拿捏两房儿子,恐怕还得看儿孙的脸色过日子。想想那样的境况,史太君就觉得一阵悲凉。她兢兢业业地熬了一辈子,怎么能落到那么个下场呢?!
越想越觉得窝囊,大房人没在跟前,她满腔的憋屈也只好留给出错的王夫人了。史太君先打发了贾珠夫妇,让他们都回去歇着。这样做倒不是她给王夫人留着体面,而是不愿因为这个蠢女人跟孙子生分了。若当着贾珠的面磋磨王氏,难保他心里没想法。
“蠢妇,你还不跪下。”史太君一茶杯拽到王夫人脚下,她现在看到这女人就后悔,怎么就娶了这么个丧门星给政儿。她完全忘记了,贾政娶王氏,完全就是她这个当娘的力排众议定下的。王氏进门二十来年,也是靠着她才能将两任大嫂挨个儿掀翻的。
王夫人也知道,自己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哆嗦了一下老老实实地跪下。不过,她心中对贾政还抱有一些期待,忍不住用委屈的眼神看过去。谁知道,却正对上贾政狠戾的表情。王夫人的心一颤,猛地低下头去。呵,她早该知道,这个男人的虚伪靠不住才是。
吼了王夫人跪下,史太君却又不理她了,反而拉住贾政的手,边掉眼泪边絮叨道:“政儿,爹娘对不起你啊,给你娶了政儿丢人败家的女人。你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我往常还当她是个好的,可谁知她竟是这个样子,瞒着阖家做出那样的事……”
贾政心中在不停地权衡,分了家他将得到多少,失去多少,老太太又能贴补他多少;王氏这败家娘们留着合适,还是休了更好;这件事要不要跟王家通通气,说不定还能得到些补偿……只能说,政二老爷是个实干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他自然就要考虑怎么争取更多利益。
耳边是那母子两个的嗡嗡哭诉声,王夫人已经跪的全身僵硬,膝盖也已痛得麻木。上面的两母子,就好像忘了她似的,抱头痛哭个没完没了。王夫人心中恨他们绝情,也没打算再撑下去,一栽歪就闭着眼倒下来了。虽然躺倒不舒服,但总比跪残了强。
还别说,装晕这一招,婆媳两个运用起来都是得心应手的。王夫人倒下来,史太君、贾政两个也只是瞅了一眼,都没打算叫人将她扶起来,反而说起正事来。史太君擦擦眼泪,问道:“政儿,对这蠢妇,你是怎么打算的?”
“老太太,这事恐怕还要替她瞒着才行。如今珠儿正在科举的紧要关头,元春也在忠肃王府当差,若是王氏传出了不好的名声,只怕会对他们两个有所影响。”贾政边说边端详史太君的脸色,话锋一转又道:“母亲,儿子何尝不想干脆休了这女人,可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啊。”
史太君也明白,想要休了王氏不现实。不说王氏在贾家生儿育女二十年,儿女也都成人了,就冲着刚升任京营节度使的王子腾,也不能断了王家这门亲。可听贾政话里为王氏说情,她心里就是不舒服,觉得儿子跟自己不亲了。好在贾政又转过来了,让她脸色好了些。
“你说的没错。她放印子钱的事不能传出去,咱们自然就不能因此休了她。不过,也不能再放纵下去了。幸亏这次发现得早,她若真弄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说不得就要连累了你和珠儿、元春。”这会儿老太太倒是庆幸了,可她并不感谢贾赦父子,更怨他们不早早告诉她,反而等着机会拿捏这把柄威胁她和二房。这样不孝不悌的东西,白养他们这么大了。
若是再早一些时候知道,王氏生产的时候,她一碗药下去就一了百了了。毕竟,女人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这谁都知道,王家也说不出什么,可现在却没那么简单。好好地突然王氏突然没了,那王子腾可不是个好糊弄的。反正,都是老大父子的错。
“日后儿子恐怕要劳烦老太太了,明天儿子想把宝玉抱到您这里来,请您教养抚育。至于王氏,等分家之后,就让她禁足为祖宗抄经祈福吧。”贾政瞥了倒下的王夫人一眼,慢慢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王氏既然不能休,贾政也就打算高拿轻放了。将小儿子宝玉抱走养在老太太身边,既然对她的惩罚,也是为了留在荣国府做打算。即便是分了家,贾政也没打算离开荣国府自立门户,反正这府邸这么大,又不是容不下他们一房。有了老太太舍不得孙子这个理由,说起来也好听一些。
史太君虽然不太满意,但想想正如日中天的王子腾,到底是点了头。不过想起宝玉那块玉,史太君就脑门儿疼,扔又扔不掉,还邪乎得很,也不知是福是祸。最后,她也只同意贾宝玉可以抱过来,但是那块玉就留在二房吧,让王氏好好保管。
在地上躺了好久,王夫人才被抬回自己院子,对外声称是病了。贾政随她回了荣禧堂,却连她的院门也没进,头也不回地去了赵姨娘房里。王夫人一睁眼,恨得牙根儿都是氧的,她很贾赦,恨贾琏,也恨史太君和贾政。等到珠儿和元春出息了,看她能放过哪一个去。
不出贾小琏所料,在心里发完狠,王夫人开始盘点自己的东西,她要转移一批私房。等到收拾好要命人送走的时候,王夫人又有些抓瞎了。这种事只能派心腹去做,可她的那些陪房心腹几乎被贾赦父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