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侧妃接到海总管的传话,和善地将人送出去之后,才诧异地道:“嬷嬷,你说这贾元春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爷对她是太喜欢呢,还是太不喜欢呢?”旋即又释然地笑了,“管他喜不喜欢呢,左右那女人就要出府了。嬷嬷,让人去库里寻两匹料子给她送去,就说是本侧妃赏的。”
“是!”嬷嬷应了一声,出去吩咐下去,又转回李侧妃身边小声回报,“娘娘,听说……是贾女官的堂弟,中荣郡王的琏世子跟王爷求了情,王爷才决定提前放她出府的。那位贾琏世子,跟王爷相交莫逆,深得王爷器重。另外,贾女官家那一房,跟中荣郡王他们并不太和睦。”
“想也知道了。贾元春一心地想要往上爬,怎么可能甘心一事无成地提前出府去。当日还在家的时候,娘亲还提起过这个贾元春,说是她娘家如今不一般,要小心应对。”李侧妃哂笑一声,满带不屑道:“她娘家不过是从五品的小官,至于当郡王的大伯……哼,人家认不认她还在两可呢。”
“还有,她每餐多的那两道菜,整日里就显摆来显摆去的,也不看看自己都吃成什么样儿了。说是王爷特意赏赐给她的,我看倒不如说是王爷故意折腾她,也就那眼皮子浅的才当成是什么殊荣。对了,嬷嬷你派人看好了她,就这么三两天,可别让她出什么幺蛾子。”
这边,贾元春的爬床大计遇到了巨大的阻力;那边,下江南的赦大王爷和老皇帝也不太顺利。此时,一行人正湿漉漉地爬上河岸,贾赦更是被老皇帝薅着头发拽上来的。不过,这会儿的荣郡王光顾着喘气儿了,根本就顾不上抗议被这样对待。当然,就是顾得上,他也不见得敢。
原本,他们南下的行程是走陆路的。这样虽然路上辛苦些,但一来节约时间,二来还能顺道沿途体察民情。可从来都不能吃苦耐劳的赦大王爷,刚走到天津就不干了。坐在马车上又热又颠,捂出一身痱子不说,他的老蛮腰都快被折腾断了。再这么走下去,他一定会英年早逝的。
这要是跟贾琏一道,他作为父亲自然就不好意思跟儿子叫苦,估计一咬牙一跺脚就忍了。可跟着老皇帝就不一样了,即便是为人臣子的,也是可以争取一下正当利益的嘛。再说了,他建议走水路也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君分忧啊。路上这么辛苦,臣子怎么能让皇上受这样的罪呢?!
对着撒泼打滚儿带耍赖的荣郡王,老皇帝直恨得牙根儿痒痒,在这货脑袋上敲了好几个包都不解气。这么个好逸恶劳、养尊处优,吃不了一点苦的性子,到底是谁给他惯出来的?!简直就是误人子弟、不为人子、人神共愤!有心不答应吧,可看见那张苦巴巴顶着痱子的脸,老皇帝很不争气地妥协了。
从天津买了条船顺流南下,开始还挺顺利,可等到了山东境内就出了事。也不知道是天灾还是*,总之就是船翻了,一行人全被下了饺子。好在,除了赦大王爷这个旱鸭子,剩下的人包括老皇帝都是会水的。再加上船夫们的帮忙,虽然惊险可到底都平安上岸了。
“李清,立刻派人去查,朕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坐在济宁府总兵衙门里,老皇帝阴沉着脸在发号施令。此次翻船事件,是意外的可能性很小,多半是有人在使绊子。看着手段,没有要人命的意思,倒是示威的意图相当明显。而且,恐怕幕后之人并不知道他也跟着贾赦来了。
济宁府的总兵很暴躁,最高领导微服来视察工作也就罢了,反正他总是兢兢业业的。可最高领导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暗算,这简直就不可原谅。天知道,他被一个手持令牌脸挂淤泥衣袍狼狈得好像咸菜干一样的侍卫找上门的时候,遭受到了多大的惊吓。查,必须一查到底!
将一应事务都吩咐下去,老皇帝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暂住的房间。一进门,等待他的不是解暑的茶水和柔软的床铺,而是一个愁眉苦脸的中老年男人和一堆乱七八糟分不清的小药瓶。看到这样的情景,老皇帝不由自主地火往上撞,他一定要踹贾恩侯的屁股,谁也拦不住。
“皇上,快来看。这些都是琏儿送给我防身的,幸好没在落水的时候弄丢,不然就亏大了。”相反,赦大王爷看见老皇帝简直就像看到了救星,献宝一样把小药瓶们指给他看,求救道:“不过这上面贴的标签都泡糊了,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皇上,现在分不清它们都做何用,怎么办?”
怎么办,这又不是给朕的,朕怎么知道怎么办?!老皇帝无力地瞪了贾赦一记,坐过去研究那些小药瓶。对于贾琏的小药瓶,老皇帝还是很感兴趣的,身边也准备了一些。可当面前密密麻麻摆着二三十瓶,又没有明显标记的时候,天知道它们都是管什么用的。
不过,贾琏有一些习惯倒是能帮些忙。老皇帝捻起一个红色小药瓶,“别的朕说不清,但朕记得琏儿说过,红色的药瓶从来都只装救命用的药。”说着便把几个红色的小药瓶拣出来,扔给贾赦一个,剩下的都十分自然地揣进自己怀里,一点没有拿别人东西的尴尬。
“至于剩下的这些……”老皇帝抬起头,冲着赦大王爷呲了呲牙,十分愉快地决定,“给你的东西,竟然连是做什么用的都分不清,要你还有什么用?这样吧,朕等会儿就让钱太医来,一样一样地在你身上试一试,等看到了效果,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反正有吊命的药,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