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了几句,夏丛才告辞离开,段柏瑜一字一句琢磨着夏丛说的那番话,心头透亮,婶婶这是担心他多心,用这些话来安他的心呢!
远离会亭,皇叔更加声望愈盛,婶婶也是名扬天下,两人掌着大梁的实权,他除了手中这支军队实际什么都没有,要说他半点没想过那是说谎。
可他也确实没有想得太多,皇叔是个骄傲到顶的人,他既然说了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那就是真的没兴趣,绝不会食言,他也不屑于食言,婶婶就更不用说了,永远做得多说得少,生怕他们在前边并肩拼杀的几个生出矛盾来,心思用在了这上面的人,他没法将之想像成一个满腹阴谋野心的人,他那婶婶也确实不是。
而现在,他们更是打算连儿子通往那个位置的路都斩断,要说不感动……
他怎么能不感动。
打开信,意外之中的安慰话,段柏瑜几乎能想像出来那个明明没比他大几岁,却一直将他当成小辈在用心呵护的人在写这封信时是怎样的表情,担心会伤他的自尊心而小心措词,可能删删写写好几封信才誊写出这么一份。
听家宝说婶婶手腕出了问题,说不定还要时不时揉一揉手腕……
就冲着这份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的用心,他也不会做那白眼狼。
再将信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段柏瑜走到书案后面提笔蘸墨写回信。
* * * * *
“情况如何?响应得可积极?”看到段梓易进来,夏含秋忙问。
各处都得补充兵源,为了这,早在几天前就开始照着名册抽丁了,今天是入营的第一天。她一早就悬着心,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她能做的就是事后补偿安抚,然后继续征兵,直至大梁一统天下。
段梓易进来时脸上便带着笑,这会对着夏含秋笑意更盛,“超乎预料的好。甚至有人虚报年龄前来报道,这在以前根本是无法想像的事。”
逃兵役是哪国都时常发生的事,各种手段瞒天过海,可现在,情况像是反过来了,段梓易知道,也许有他的原因,有大梁越来越好的原因,可更多的。是秋儿这两年的每一条体恤百姓的政令起作用了。
受到大梁保护的百姓也有了护大梁之心!
心甘情愿和被逼被迫的不情不愿,何用再论孰高孰低。
“秋儿,想不想去看看?”
不待夏含秋回话,段梓易就上前拉着人往外走,“你整日困在这些事务里,想想都多久没有轻松的出门走走了?”
夏含秋边顺着他的力道往外走边想。末了摇头苦笑,“我都记不得了,这两年一睁开眼睛就得为各种事情操心。哪还有那个闲心。”
“今日就丢开了那些,我们也出去凑个热闹。”
想想今日案头上好像没有十万火急的事,夏含秋也就随他去了,遇上有人行礼便点头笑笑,感觉到每道视线都落在她和换之相牵的手上,她想要挣脱开来,被发现的段梓易更用力的握紧。
无奈,只得随了他去,心里偷偷的甜得像抹了蜜。
坐上马车内,夏含秋也不知道男人要将她带到哪里去。总归不能将她卖了,索性也不问,没什么形象的伸了个懒腰。觉得骨头里都钝得像生锈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哪,今天天气也不错。”
段梓易一脸宠溺的看着她,爱极她这自在模样。
走走停停大概小半个时辰,外面隐约传来喧闹的声音,夏含秋想,莫非是想要带她去逛集市不成,要真是倒也挺好,她还未去过呢!
可等到声音清晰起来,听清楚了所言的什么,夏含秋猛然明白过来,撩起小窗口的帘子看向外面。
人山人海!
“怎么这么多人,这是集中在一天全来了吗?”因为太过惊讶,夏含秋的声音都有些失真。
段梓易笑得畅快,“这说明百姓对我大梁很有信心。”
何止有信心,简直是信心十足!夏含秋看着外面前面一堆人,后面还排了长长队伍的热闹场景,心里隐隐升起一股骄傲。
大梁有如今的面貌,她不敢居全功,却也尽了她所有的心力,她盼着大梁好,只有大梁好了才对得起她这几年的拼命。
危在旦夕的情况都经历了几遭,够够的了。
“要下去走走吗?”
“去。”要放在平日,她会想着人多的地方易有危险,可今日她也想任性一回,身边有那许多隐卫,又是在军营中,要是还出问题,那只能说她命该如此了。
段梓易先下去,回过身来将人抱下来,无所顾忌的牵着人自顾自的走,也不管被多少双眼睛注视着。
等闲人自是不认得他们,可认得他们的同样不少,很快就有人过来行礼,最后将总负责这事的吴公明都招了出来。
吴公明被吓得够呛,人还未过来就先派人将附近清查了一遍,生怕再出篓子。
这时候夏含秋多少也有了些不好意思,“给你惹麻烦了。”
吴公明连道不敢,“百姓都说衙门等同于您第二个家了,难得您有闲能出来走走,臣就是费些心也是应该的。”
夏含秋讶然,“怎么还有这说法?日日往返衙门的可不止我一个,这两年里在哪个位置上呆着的人都不轻省。”
吴公明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倒是段梓易将话接了过去,“那是百姓爱戴你,多少也知道那些善政是出自你之手,不然谁天天惦记着一个与己无关的人。”
她在百姓心里是不是都成圣母那样有着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