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反攻显得有些软弱。
几道弹劾虽有些威力,可在章醇以及他拉拢的一干同党面前,便只如一道清风罢了,实在是微不足道。
只因他们有的是人打掩护,有的是人来背黑锅。
章醇更加的洋洋得意,江家老爷子被弄下台,江家却也只得这些本事,看来是穷途末路了!
果然朝堂无人是他对手!
且他这次出手也不只为斩江家一臂,实则也是听从手下的建议,来试一试皇帝的心意的。
如今看来,皇帝无甚反感,这就说明,那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不然江家老爷子岂能就这么致仕?
章醇大摇大摆走出了太和殿,巴结者围上去,说出来的话,能叫他听着轻飘飘的上天。
这些人却忘了,曾经跟随章醇的鲁古则,范海尚还在狱中。
上一回章醇被程顺提醒,吓破了胆子,为防皇帝把火发在他头上,别说搭救这二人了,恨不得还去踩上一脚,已表自己对皇帝的忠心,对解散飞骑军的主意一万个支持。
于是,这二人就一直被遗忘了,每天吃半生不熟的牢饭,捉身上到处跳的虱子,偶尔还得吃几记棍子,离生不如死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
可章醇一点不记得为他立下犬马功劳的他们,随后几日,又在忙着清除异己,简直称得上马不停蹄。
他再次嚣张跋扈起来,比上一次更甚。
不过余家好似没什么反应,对于亲家老爷子的落马,没有伸出援助之手,对于江家发起的弹劾也保持沉默,这种行为,受到了许多人的嘲笑,只说余家的人原是这么没有骨气。
他们并不辩解。
余文殊这几日与平时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区别,不过江素梅还是发现了,他晚上终于没有再碰她,经常倒头就睡,好似白日里花了许多心思。
要说这儿,婚假也是短的可怜,婚前一日加婚后四日,一共五日也就完了,平日里也需九日才能休息一下,工作强度还是挺大的。
作为妻子,该关心的还是得关心,她便叮嘱厨房多下些功夫,从饮食上补充一些营养。
今日空气沉闷,到得傍晚,忽然就下起倾盆大雨来。
只一会儿工夫,屋檐下就汇集了大股的水,落下来打在青石板上,“噼里啪啦”的响,天也乌沉沉的,江素梅就叫丫环们把蜡烛都点上。
宋妈妈看看天色,问江素梅:“夫人,要不要去门口接一下少爷?”
这样的磅礴大雨,谁进去谁得淋湿。
江素梅道:“应不用,长德在么。”
长德是余文殊的长随,年纪比他稍长一些,也是他的奶兄,二人感情甚好。长德每日基本上是寸步不离的,照顾余文殊也很妥帖。
所以有他在,江素梅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一把伞,长德还能弄不来么?
结果余文殊从轿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江素梅派来的丫环,而与他一起回家的余文晖,迎接他的竟是尚在病中的余大少夫人姜氏。
这一对照,余文殊的心就不能平静了。
好歹是新婚啊,竟然还比不上别人老夫老妻?他娶的这个娘子,到底是把他置于何地的?
长德看他脸色比天还要阴沉,忙从大房那里的下人手里夺来一把伞给余文殊撑上,一边笑道:“许是少夫人忘了。”
余文殊一挥衣袖就走。
才刚走几步,又见一个撑着青墨油伞的身影,急匆匆走过来,她的下半身衣裙全都淋湿了,身影在雨中更显婀娜。
余文殊的嘴角微微一翘,又心生怜惜,忙想去迎她,哪怕这伞全给她遮雨,他也心甘情愿。
“少爷,少爷……”伞下之人发出悦耳之声。
他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那声音不是细细柔柔的,那不是她!
伞下的人抬起头来,原来是书兰。
“少爷,奴婢来迟了。”书兰楚楚可怜,“原以为夫人会派人来接少爷,可夫人却没有,奴婢这才贸然来的。”她伸手把伞递给余文殊,“少爷惯用的伞,那把还是奴婢来撑罢。”
“不用了。”余文殊淡淡道,“你自己撑着,不过是伞,有什么区别。”
他径直往前走了。
书兰愣在那里,眼圈发红。
很快,她跺一跺脚,转身返了回去。
姜氏就在后面,微微一笑同余文晖讲:“相公,二弟像是生气了,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这副模样。”
余文殊跟余老爷子很是相像,喜怒不形于色的,越是年龄往上长,越是厉害。
余文晖点点头。
“早知如此,我倒不来了。”姜氏叹口气,“只习惯这样来见你,许是二弟常看到,只当都是平常呢。”
余文晖握住姜氏的手,温柔一笑:“你原就不该来,还在病着,若是被母亲知道,又得心疼。”
“相公不要告诉就是了。”姜氏缓了缓,拿帕子捂了一下嘴,“咱们快走罢。”
夫妻二人携手而去。
江素梅正当打开门,想看看余文殊到哪儿了,就见长德撑着伞,大半边身体尽湿,余文殊的长袍也湿了一些,她便忙叫下人准备热水。
长德怕夫妻二人吵架,笑道:“少爷,看夫人多体贴呀,您快去沐身一下,小心着凉了。”
余文殊冷冷瞥了江素梅一眼,大踏步跨入屋内。
这种眼神,她从未见过。
成亲以来,他哪次见到她不是笑如春风的,这回倒是怨起她来了?
江素梅奇怪,怎么回事?
因为她没有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