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展灏苏醒过来后,虽然什么都记不得了,但却记住了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人。
且他除了对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人的话有所反应外,对其他人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不理不睬。
这个人便是胡三娘。
也正是因为如此,胡三娘才敢对孙妙曦下战书。
胡三娘见事情如自己预料的那般发展。展灏果然听话的走到她身旁,抬起下巴得意的对孙妙曦笑了笑:“看见没?我是他唯一记得的人,因为他大难不死后,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他对我是一见钟情。”
孙妙曦却冷不丁的问道:“你现在的模样,就是他睁眼时看到的你的样子?”
“没错。”
胡三娘抚了抚掐金镶银边的衣袖,一脸骄傲得意———她这件银红掐金镶银边,绣金盏花交领长袄,可是汴州城最好的成衣铺子里买的,一件要上百两银子呢!
孙妙曦若有所思的打量胡三娘身上那件衣裳,掐金镶银边的袖口,用金缕线绣的金盏菊,银红色的料子……她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胡三娘没由来的被孙妙曦笑得心慌。
“无事,我想借贵府厢房更衣。可否?”
“更衣?”
胡三娘脑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缓过神来后明白孙妙曦口中“更衣”所指何意后,不由暗骂孙妙曦真是懒人屎尿多,对孙妙曦也多了几分鄙夷。
“春兰,带她们去西厢房。”
孙妙曦微微欠了欠身便随着丫鬟离去。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折了回来。
胡三娘见孙妙曦回来后竟换了一身衣裳,且那身衣裳居然和她身上所穿的衣裳有几分相似,不,不是相似,而是比她身上这件更胜一筹!
孙妙曦身上那件胭脂红缕金洒玉兰花暗纹长袄,袖口、下摆俱滚边绣浅银色小花,颜色绚丽鲜艳。做工精致、样式华丽,将孙妙曦衬托得光彩照人。
胡三娘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目光似刀子般直刺孙妙曦,似要将她身上那件衣裳绞碎般。
孙妙曦却懒得理会她,直接对展灏招了招手:“喂,姓展的。跟不跟我回家?”
孙妙曦虽故作淡然,用熟稔的语气同展灏说话,企图唤醒他的回忆,内心却是紧张忐忑,一双眼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她惊喜的发现,展灏听到她的话后,竟抬眼看她。
她欣喜若狂的迎上他的目光,却发现他的目光冰冷漠然,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孙妙曦看着熟悉的人,用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目光打量她,一颗心瞬间跌落谷底———他还是不认得她。
她却舍不得移开目光,忍住内心的悲痛和他对视。
她发现他看着她的眼,除了冰冷漠然外,还多了一丝迷茫和困惑。
冰冷、漠然,迷茫、困惑,这些都不是她所熟悉的展灏,面对她时会展露的情绪。
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她了吗?
他们难道真的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孙妙曦的心好痛好痛……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不仅已经原谅展灏了,还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他了。
是的,直到这一刻,直到他们一起经历了几次生死,直到展灏义无反顾的将她推到生境,自己面临绝境,她才愿意面对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坦然的承认她其实早已悄然对他的动心。
可她的心意,他却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孙妙曦从未像此刻这般后悔过,后悔没有早一点对展灏敞开心扉,早一点把那句谅解他的话告诉他。
如今一切是不是已经太迟了?
孙妙曦望着展灏,一时无语凝噎。
与此同时,胡三娘却一脸震惊的看着展灏,眼底有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的脸上居然会出现困惑迷茫之色?
这是她救醒他之后,第一次看到他脸上有表达情绪的表情!
原来他并不是没有喜怒哀乐,只会木着一张脸……
难道这个女人真的是他的妻子,而他即便什么都记不得了,也依然记得她?
胡三娘一颗心瞬间重新高悬,她怕再拖下去会夜长梦多,身形一转挡在了孙妙曦和展灏之间,隔断他们对望的视线,语气不善的下逐客令:“看到没?他心里眼里只有我,你再怎么喊他、他都不会看你一眼!你输了,马上给我走人!”
孙妙曦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展灏,又岂会轻易离开?
她先前之所以答应和胡三娘打赌,不过是个缓兵之计———胡家养的家丁不少,他们带的人太少,她在等裴家骐从官府搬来援兵。
再说了,她接自己的丈夫回家,犯得着和不相干的人打赌吗?
胡三娘就算是救了展灏,也没有挟恩图报,逼展灏休妻再娶的道理!
孙妙曦对胡三娘的话置之不理,身形一闪便越过她,再次站到展灏面前,说了一句她一直后悔没有早点说的话……
“展灏,我原谅你了,我们回家吧。”
孙妙曦说完这句话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当着他的面,把这句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即便他也许已经听不明白了,她却还是要说。
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心结,是她的心结,是她的遗憾……所以她一定要说。
她虽然将谅解的话说出口,却不指望展灏能够有所回应,也并未多看展灏,只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