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那杯酒的时候,施静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必死无疑了。
显然那少女也是如此想的,所以她才会早早杀掉监视的人,看着她喝下这杯酒之后,连等她毒发都来不及,便翩然离去。
只因,那酒中下的是“天一神水”。
天下至毒之物,从无一人可解。
甚至,连试都试不出来。
因为它本来就是“水”。
此前同楚留香闲聊的时候施静就已经知晓,那“沙漠之王”札木合昔日何等的英雄神武、所向无敌,却也是死在了这“天一神水”之下。
听说那神秘莫测的“神水宫”,除了其门人武功皆深不可测之外,更也是因着这可怕的毒物才得以肆无忌惮地傲视天下的。
所以,一见她居然真得喝下了那杯酒,那少女虽然有些讶异,但却也觉得一阵轻松。因为她完全不用再担心如何处置这个武功完全看不出深浅的女人这个难题了——因为无论是谁,只要喝了这“天一神水”,就不要再想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她曾亲眼见过武功高过施静数倍的人在这“神水”毒素作用下不消片刻便咽了气。
死状还很惨烈。
所以,她已经认定,施静是死定了的。
大约是出于对濒死者的同情,她居然还难得好心地告诉了施静她儿子小白的下落。
“放心罢,宝宝就要去个很安全的地方了,他会被很多人照顾,会生活的很好的。”
她的眼中居然还有丝怜悯,似乎觉得施静的脑子不太好使——哪有为了知道儿子的下落便宁愿喝下毒酒的人呢。
就算知道了,自己也死了,又有什么用?
只不过就算这样,她也不敢当真透露那孩子的去向,毕竟,若是惹恼了师父,她就不是吃不了兜着走这么简单了。
反正,师父当初并未明说要不要留着这孩子的娘,虽然看样子无花倒是想要留着她,可是,这酒也并不是她强行灌她喝下的不是?
要怪,就怪她蠢吧。
居然还真相信了她随口说的那句“喝了这杯酒我就告诉你你儿子的下落”这种话。
可惜了。
还真是个美人儿呢。
少女惋惜地看着施静的身体因为“天一神水”的毒素开始颤抖,然后在她的样子因为毒素变得更加恐怖之前迅速离去了。
所以她便不知道,施静居然没有死。
虽然说被著名的“天一神水”蹂\躏一遍的感觉不怎么好受,但是留着有命在,总是好的。
至于她为什么要喝下那杯加了料的酒的真正原因?
其实只不过是因为,她以为她开了“百毒不侵”的挂所以一定会没事的——这种理由有人信么?
不管有没有人相信,反正,施静自己是信了。
而且还暗搓搓地嘲笑了这位看上去挺聪明但是也被她这“大智若愚”的举动骗过了的美少女。
但是很快地,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发现,这次的毒酒似乎跟上次那黑布口袋上的剧毒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即便她被楚留香和无花联合诊断出来是有这个“百毒不侵”的属性的,但是这一次,好像事情有点儿没对。
浑身传来火焰焚身般的灼烧感,内息忽然间暴涨,在经络中乱窜……她想她整个人的状态一定很惨。因为连那少女也露出了类似于同情和怜悯的表情——拜她的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的光线所赐,她总算在最后关头看清楚了这少女的面貌。
原来她竟是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儿,生的倒也真是水灵,明明干的是类似于“逼人自尽”的这种事儿,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居然连半点儿邪恶都没有——但是就是这种几乎无邪的清澈更让人不寒而栗。
想来在她的认知中,杀掉个把个人啥的,根本就不是个什么事儿。
她到底是被什么样的奇葩给养大的啊。
这启蒙教育,真心让人捉急。
不过虽然说她是为了抵御毒素的肆虐,所以才暂时吐槽下分分神,但是很快地,她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少女早已经离去,门外躺着个死人,她在冰冷的屋子里折腾了几个时辰,几乎觉得死定了,但到了最后,却终于还是活过来了。
最难受的时刻,她想的还是小白。
那个小小的,她一把手拉扯大的宝贝,落到那些不知道什么来历的人手里,会不会害怕?
没有她每晚帮着运功散毒,他的身体会不会有事?
自他出生起,他便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一定会哭的吧?
是不是连觉都睡不好?饭也吃不香?
……
一想起这些来的时候,施静才真切地体会到,自己果然是做了妈妈的人了。那个小小的团子,已经深深驻扎在她的心里,再也挥之不去。
那么,即使为了小白,她也不能在这里倒下。
好似激活了某种应急程序,她只觉得体内的气血发疯一般地奔涌起来,常春诀的内力被催发,得自黑衣老妇的那成内力也从沉睡中苏醒,如有生命般运转起来,逐渐同她自己修炼累积的内力融合。
仿若烟花一般绚烂、好似白光一样通明,她终于冲破了禁制,将那杯酒中的毒素悉数逼出。
然后,便如同甩掉了重负一般倒在了榻上,汗水已经湿透了重衣。不过她没有心情多做休息,片刻之后便一跃而起,冲出了门去。
门口原本看守她的人已经不在了,居然连尸体也不见了,想来那少女年纪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