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上小庄并没再做噩梦,也未发烧,自不会发呓语。
成祥趴在炕上,竖着耳朵等了许久,终于几分失落地睡了过去。
次日,云散雨收,雨过天晴。
成祥起个大早,照例忙活完毕,又叮嘱了小庄若干事项,便去衙门。正好外头有衙门的手下来叫他一块儿去,小庄靠在窗边,听得两人先是说笑了几声,而后盐枭长盐枭短地议论着,渐渐远去。
小庄清净坐了会儿,便又起身来,走到屋门口,刚下过雨的院子干干净净,自然是成祥又打扫过。
腿不能站太久,小庄顺势靠在门上,眼前光影流动,脑中所思所想,竟皆是昨日之他,于院子中飞来跑去,忙个不停,忽然他刹住脚,回头向她一笑。
小庄望着那虚幻影子,便也不由地笑了,而随着院门一声响,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这一会儿,小庄几乎以为是她方才所思所想成了真:成祥又回来了。
然而却不是,进门的是季二姑娘。
二姑娘没想到小庄就站在屋门口,斜倚的姿态像是一支幽静开着的玉兰花儿。
两人一个在屋门口一个在院门口,遥遥地先打了个照面。然后二姑娘微微冷哼了声,昂首狠瞪着小庄就走过来。
小庄淡淡颔首:“玉兰妹妹,你早啊。”
二姑娘一挥手打断,拧眉咬牙:“别说这些没用的,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小庄问:“这是何意?”
二姑娘再往前,道:“我虎子哥怎么就为你五迷三道了,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你早就嫁过人了,不会跟我虎子哥扯上关系,现在又是怎么说?他昨晚上……都因为你要打我了!”
小庄心想:他何止要打你,且还要打我呢。但是那个理由,真的叫人……
小庄道:“这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成爷居然……”本以为男子只要听闻女人并非完璧,自然就心生嫌弃退避三舍,却没想到,成祥是个特例,他毫不在乎不说,且是发自心底的……疼惜爱慕着她?
小庄摇摇头,不去多想。
二姑娘有些烦躁,也有些不安,跺了跺脚,逼问:“那你想怎么样?”
小庄望着二姑娘杀气腾腾的眼:“我……成爷是个好男子,我自然不能误他。”
二姑娘呆了呆:“我听不懂!你直说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想留下来?”二姑娘不是个擅长掩饰内心所想的人,她用强横霸道加满不在乎来遮掩心中的恐惧担忧,但她眼神闪烁,眉头微蹙,一举一动都将她的内心透露出来,更瞒不过小庄的眼睛。
小庄淡然一笑,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玉兰妹妹,你对成爷一片心意,我怎会不明白?我毕竟是外来的过客,受了成爷的恩,暂不能报,却更不能耽误他。只要腿伤好了些,我便即刻离开,昨夜成爷也许了我,只要我离开,他绝不阻拦。”
二姑娘听了,一扫之前的惊悸阴霾,喜上眉梢地:“你、你说真的?”
小庄道:“绝无虚言。”
二姑娘吃了定心丸,几乎载歌载舞,见小庄衣物单,就回去拿了两件自己的衣裳:“以后你路上也有换洗的!”她热络地说。
小庄明白二姑娘仍是有点怕的,怕她出尔反尔,来堵她的后路呢。小庄只微笑:“谢谢玉兰妹妹。”
二姑娘快嘴,东扯西扯跟小庄说了会儿话,眼见要到中午,二姑娘还是不走,自然是想等成祥回来。
不料日过正午,成祥竟仍没回,二姑娘有些气闷,郁郁地走了。她前头走了一刻钟,成祥左手提着一条鱼跟两个猪脚,右手拽着黄大夫便进门了。
小庄正盯着窗户看,听到他还没进门那声音就先穿墙而入,她竟觉安心。
成祥拽小鸡般把黄大夫扯进来,又对小庄说:“有点事儿耽搁了,你是不是饿了?”
小庄淡漠摇头,也不看他。成祥望着她有些冷漠的脸色,心中咯噔一声。
黄大夫给小庄看过伤处,道:“恢复的很是不错,头前发的那场烧,倒是把这寒毒都逼出来了,照这情形,再过两天就可以慢走无碍。”
成祥大喜,等黄大夫又琢磨了一副新药方,就把他赶了出门。
成祥自去厨下,忙了小半个时辰,便有香味儿透出,小庄闻到,不觉饿了。
成祥端了饭菜上桌,道:“你尝尝这猪蹄炖的烂不烂?黄大夫说以形补形,我先去猪肉张那里弄了两个过来。”
小庄“嗯”了声,吃了口,果真酥软的很。
成祥又指着另一盘子,道:“这是鳗鱼,长得丑,可是好吃,你以前吃过没?你吃过就知道他刺儿多了……我怕你伤着,就剁的碎碎的,你也尝尝……”
小庄又吃了口:“多谢成爷。”
成祥等了她这句,听她语声仍是柔和,可却让他有点不舒服,觉得跟昨晚相比……小庄有点不同了,这礼貌之下,似有些疏远……
成祥见小庄喝了几口蹄子汤,又给她盛了碗鱼汤:“都喝点,多喝点好的快……等你腿好了,我带你出去透透气儿,我知道你在这里闷……正好这两天我也忙……但过两天就闲了!你放心……你想去哪儿?”
小庄手轻轻一抖,只当没听见的。成祥等不到她回答,自顾自道:“城外还是挺好玩儿,乐水桥,观云阁……还有山上,对了,不如我带你去金木寺吧?”
小庄停了筷子,淡声道:“成爷,食不言寝不语。”
成祥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