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了整整一车的炮竹,孩子们才肯被父母牵着回家去,团子也是,坚持要看着最后一束火光在天际消失,才肯离开。
毛妈准备包饺子,毛爸和好了面团子,正在飞快的秆着薄厚均匀的饺子皮,团子被毛毛和盛赞挤在洗手池中间,三双手一齐在水龙头下冲刷,她的手没有他的长,被他一挤,差点够不着水池,毛毛见状,反方向挤着团子,团子真的就如一枚软绵绵的团子,滚来滚去。
盛赞被挤在靠墙那边,笑骂:“靠……”
好不容易洗好手,她坐在毛妈身边,拿起一张饺子皮,往里面填上满满的肉馅儿,手指一捻一掐,肚子圆滚滚的饺子就立在手心里。
盛赞也卷起袖子来帮忙,毛妈说什么都不肯,于是只能跟毛毛坐在一旁相互斗嘴,常常是毛毛说十句,他回击一句,一句击败。
期间,透过白白的烟雾,他看向团子,团子柔顺的低着眉眼,专心的摆弄手里的饺子,让盛赞不由想到这丫头三岁的那个新年,老爹在家也包肉馅饺子,她颠儿颠儿的要来帮忙,还没凳子高的个头巴在老爹腿边,小手沾满了细细的面粉,不管不顾的往脸上擦,把自己弄得跟小艺妓似的才罢休,还特别不怕他的说:“吃,吃。”
那一晚,好像是他最后一次吃到老爹的饺子。
转眼,那么丑的丫头也长大了。
盛赞莫名升起一种惆怅,觉得自己老了。
人啊,就是不能往回想,越想越老得快。
他转了转脖子,将心里的惆怅化作无影脚,偷袭正忙着给小妹儿煲电话粥的毛毛。
“妈哟!”毛毛嚎叫,滚到团子身边坐下,他家团子宝宝不会欺负他的。
可他家团子宝宝却用食指沾了面粉,点在了毛毛脸上。
“……”毛毛一呆,看见团子在笑。
盛赞趁机将大手掌拍过来,毛毛脸的正中央显出一个白色的手掌印。
团子还在笑,下一秒,被毛毛和盛赞一人一手盖在了脸上。
“……”团子不笑了,揪着眉毛去擦,倒是毛爸毛妈大笑起来。
***
盛赞看面粉小团子在这里笑得这么开心,觉得自己今天做的真特么太棒了。
包饺子,煮饺子,除夕夜里吃饺子,虽然在家里吃过了,但盛赞也觉得饿了,猛吃三十个,最后扫尾的时候跟毛毛抢锅里最后一个,急的毛毛低吼:“靠啊!”
当然,是没抢到的。
盛赞一口咬下,扭头看已经睡在毛妈怀里的团子。
“走了。”他拍拍手站起来,顺便揉乱毛毛的发型,毛妈看着怀里酣睡的团子,胆大提议:“要不……就让团子睡这里吧……”
不行呢……盛爷想,新年里家里怎么能空着。
他抱起团子与毛爸毛妈道别,说:“不了,改天再带她过来。”
毛妈只好再摸了摸团子的脸,点点头。
梦中,团子好像一片云,飘在半空中,有一个怀抱护着她,她想睁开眼,却听耳边低沉道:“没事,睡吧。”
她滚动的眼皮瞬间安静下来,又重回黑甜梦境。
这天,孩子们没有在码头等到三千港老大,他们望眼欲穿,破灭了想要遥遥看一眼龙头的愿望。
海龙帮除了旧规矩,龙头不再去龙王庙里上头香,除夕的凌晨,也不再会有黑车停在三千港,不会有人派发红包和香烟,淘气的孩子们头一次可以去争抢头香,回家给爸妈炫耀。
盛爷不信这些,头香又怎样,秦五爷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怀里抱着一只团子,从三千巷出来,一切过往如同梦境一场十几年一晃而过。
***
年初一,家里的人络绎不绝,团子一直躲在楼上,因为盛赞并没有叫她下楼,直到中午,才听见敲门声,他说:“吃饭了。”
厨子拿出看家本事,又是一桌好菜,将昨晚从毛妈那里打包回来的饺子挤到了角落里。
偏偏团子伸手要,抱着盘子吃的开心。
盛赞的筷子使得很好,倏地从她盘子里偷走一只,东西总是抢着吃才香。
团子为难的看着所剩不多的饺子,最后还是推给了盛赞说:“哥哥吃。”
盛赞一愣,笑了。
转而伸筷子去夹鱼吃。
团子咬着饺子皮,小心问他:“等等要干嘛?”
盛赞想了想,没什么大事。
“哦”,团子说,“那我弹琴,给你听?”
盛赞点点头。
年初一,赌场一天小赚几百万,盛赞留在家里陪团子练琴,不停的有小弟拎着钱箱子来来去去。
团子没有停下手,那些不是她可以管的事情。
就像这座宅子里有一个房间的门一直是锁着的,她却从来不问。
琴声悠扬,阳光充足的午后,盛赞有些昏昏欲睡。
琴房里有很多柔软的抱枕,他卧在榻上,单手支着头,享受这片安逸。
突然,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一切,毛爷爷乐呵呵的说:“爷大杀四方,手气来了挡都挡不住,阿赞你要不要来来搓两把?”
“滚!”盛赞挂断电话。
团子停下手,说:“不用陪我,你快去忙。”
既然都说了,盛爷也不好留在家里做闲散人士,其实他今天需要去场子里露个脸,给兄弟们打赏红包,陪几个人赌一把,晚上再安排别的“节目”。
但当团子问他时,他觉得应该陪着她。
***
团子见他还不从榻上起来,就说:“我等等去给凤天叔叔拜年。”
凤天,凤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