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扬严肃了面容,低声说道:“我可是听到外头的风声,二房的王夫人可是拿着荣国府的名帖,做下了好些个伤天害理的事情。包揽诉讼,放利子钱,就没她不敢做的。如今人家畏惧咱们家的权势,不敢出头,可日后若翻了出来,倒霉的必是大老爷和琏儿,二房自然可以推得一干二净,逍遥度日。这是头件,也是最要紧的,虽说这分家名声不好听,但是为了保住府里荣耀,不伤了贾家的体面,也只能如此了。另一件就是那贾宝玉,什么大造化,竟是快醒醒罢。这玉的事情岂是能够随便说的,连皇上太子都没这福分,府里还在那儿大肆宣扬,真真令人担忧。我倒是劝了老太太几次,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若非他抓了胭脂水粉,咱们恐怕如今都在大牢里,连命都丢了呢呢。”看着贾赦怔愣而又害怕的神色,裴扬在心里暗暗点头,知道厉害和害怕就好了。“好侄儿,你就帮帮我吧。”贾赦听着裴扬一件件剖析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哪里还坐得住,脸色煞白,青筋暴露,抓着杯子的手都在发抖,丝毫不见之前的犹疑。他虽然纨绔,但到底是世家出身,懂得国法忌讳,因此从不做什么伤天害理,违反国法的事情,只一心安享荣华富贵。
裴扬靠近贾赦,轻轻说了几句,贾赦听了方才稍稍定了心神,又不住地点头。“大老爷,我听我妹子说,迎春在那里过得可是不好的很,居然还比不上二房的探春。虽说东院小了点,到底把闺女接回来交由太太亲自教养的好。”裴扬对迎春是怜其不幸,怒其不争,邢夫人虽然在原著中是牛鼻子左性,但是说迎春的那番话并没有错。她若自己不立起来,又有谁能帮她?贾赦如今是裴扬说什么就应什么,哪里还顾得了别的。“大老爷,这几日恐怕乱得很,倒不如把琏儿送到我那里,和蓉哥儿叔侄俩一起读几日书。这些日子,我倒是有些空闲,尽尽做哥哥和族长的本分。”裴扬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贾赦自己糊涂,可是却也希望贾琏出息,又听说珍哥儿如今倒是一心督促蓉哥儿长进,料想贾琏在那里也能学得些好,自然满口答应。
裴扬把贾琏带回了东府,悉心教养不提。说来贾琏和贾蓉的命格倒是有些相似,都是生母早亡,失于教养。只是贾蓉摊上的老爹更不着调,更为无耻了些。原身和贾琏的关系倒是不错,因此贾琏在裴扬面前也不拘谨,一口一个大哥哥,叫得很是亲热,嘴也甜得很。裴扬真心忍不住想要45度仰望一下蓝天,这贾琏若是教好了,以他的家世,再凭这个钻营劲和嘴甜心巧的性子,官居三品绝对不成问题。“大哥哥,你在想什么?”贾琏发现珍大哥哥居然在自己面前走神,不禁好奇道。裴扬回过神来,眼睛盯着贾琏,心中有了主意。对于贾琏这种灵活的性子,与其好声好气地劝说,慢慢劝导,倒不如当即给他一个当头棒喝,等他清醒过来,自己便有了主见。
裴扬看着面前眼眶泛红,身体仍然有些摇晃的贾琏,忍不住叹了口气。九岁的年纪放在前世,不过是个三年级的学生,是在父母庇佑下的孩子。但是在这个时代可就完全不同了,过了十岁便是半个大人,要求自然严苛了许多。只是虽说贾琏的开窍较常人晚了将近六年,这个时代对于男子总是多几分宽容,兼之贾琏并未结交旁人,因此也不算迟了。“求大哥哥指点。”贾琏狠狠地咬了要嘴唇,撩起袍子就跪了下来。往日在二房,自然没有人教导他这些为人处世之道,方才浑浑噩噩过日子。如今珍大哥哥既然愿意点明,想必也是有了主意。正如珍大哥哥所说,他不愿意做二房的傀儡,亦不愿意碌碌无为,使祖宗蒙羞。“琏哥儿,虽说大哥哥自知水平有限,在科举方面难有建树,但你如今还小,若是从此洗心革面,专心读书,想必不差。至于西席,大哥哥自然为你们寻个上好的来。”看着似乎一瞬长大的贾琏,裴扬起身上前扶了起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扬从来都很有自知之明,若她是从小到这里,或许可以尝试一下科举。不过她本就是半路出家,又不是天才和古文狂热粉,自然没什么心思与古人在这方面争什么长短。在她看来,能够好好管理贾家阖族跟宁国府的一亩三分地,再做一个纨绔宅男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至于重振宁国府的雄风,带领贾家改变门楣,成为书香门第,到底还是得看贾蓉。既然贾琏已经明白了厉害,裴扬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吩咐下人带他下去歇着,又送了清水和毛巾,让丫鬟打理一番罢了。
贾赦对这件事自是极为上心,不过两日的功夫,就要小厮来找裴扬。那小厮口才极好,只说二老爷喝醉酒之后,数落大老爷并盼着大老爷早死,甚至还对大老爷动上了拳脚。老太太素来心疼儿子,大老爷也不欲兄弟背上不悌的罪名,然而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