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小儿媳儿挺直脊背,一脸肃整的表情,王妃嘴角一勾,轻笑出声,眉眼暖暖的望着张烟,笑道:
“不是什么大事儿,不用紧张的。”迎着张烟疑惑的眼神儿,王妃直接道:
“不过是久未相见的故人之女,嗯,也是亲戚,出嫁多年,夫君没了,被娘家接了回来,说是要来咱家拜访,唉,不过是礼面儿上的事儿,也不是多亲近的关系。我想着就是跟你说一声,知道有这回事儿,这个人就行了。”
燕王妃言语含糊的模样,眉眼的冷淡,叫张烟知道这人同她们家应是没多大关系,可说的这事儿,却叫她好奇不已,便笑着问道:
“是哪家的小姐,娘给我说说,省得媳妇儿出门不认得,说错了话就不好了。”
“没多大点儿事儿,哪会错的。”王妃嗔了张烟一眼,却是柔和眉眼,缓缓回道:
“就是西昌侯府的千金,昌华公主的女儿,六年前被南夷王相中,圣上封为馨月县主,遣她出嫁南夷……算是宗室女,正经算起来,跟咱家也算是表亲。不过,到底并不亲厚,往后见着,也就是点头之交,没甚好顾忌的。”
“哦,媳妇儿知道了。”张烟点头应道。不过是不相干的人,八卦两句已经是极限了,旁的她才没那闲工夫理会,肚子里俩坏蛋儿就够她折腾了。
燕王妃笑着送走张烟,瞧着儿媳妇儿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却是没将当年昌华公主有意结亲,把温馨月许给洛凌渊的事儿给说出来。一来不过是陈年往事,二来嘛,怀孕的人本就情绪不稳,若是为这么点儿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教儿媳添堵,再要把胎给惊着了,那才真真是得不偿失哩!
转头瞧着桌上拜帖上娟秀的字迹,燕王妃呼出口闷气。直直的看着桌面,竟是怔怔出神,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左右那人同他们家再无瓜葛,应酬一回也就是了,至于旁的……却是绝无可能,反正她那犟的要死的儿子早跟她通过气儿,后院是不打算再进人了,她也赞同的很,过日子本就是夫妻俩的事儿,中间再添个人算怎么回事儿?她这辈子吃够了这样的苦,再为难孩子们有什么意思呢?只他们觉得好便罢了,往后她只指着抱着孙子孙女过日子就是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不自觉的燕王妃就对历史微黑的温馨月产生了那么点儿提防的情绪,到了人家要登门的那天,她把张烟推回院子里,独自一人开门应酬馨月县主,对温馨月提出的同世子妃见面的要求也给糊弄过去,只一句“身子不方便。”就给揭了过去,堵住了温馨月的嘴。
至于身子如何不方便?
呵呵!
这个嘛,只要不是白痴,就知道,里头可操作性实在太大了有木有!
于是,脑子转的不算慢的馨月县主微微一笑,便岔开话题。只挑拣了些安全的话题,攀谈开来,左右不过问候长辈,身子怎样,十分想念等等。温馨月到底在外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倒还有些,此时见王妃虽面露笑意,可眼中疏离不减,也知晓如今俩家并不亲厚,只余下些许面上情分罢了。于是不过个把时辰,便提出告辞,见王妃只淡淡挽留几句,便点头应下,端茶送客,便知晓自己做对了,心中愈发把原本打算套套近乎,哄好王妃,顺带着留在王府用饭的主意死摁在心底,只不动声色的告辞离去。
只是她却不知,在她离去后,燕王妃立在门边儿,望着外头屋顶绿瓦,眼神晦涩,久久怔神。
瞧着时辰不短了,杨嬷嬷静静的上前几步,立在王妃身侧,抬眼打量了下王妃神色,只见王妃面色淡淡,却是瞧不出个究竟,迟疑了一会儿,试探的小声道:
“王妃,您站的好一会儿了,恐腿脚受不住,奴婢扶您坐那儿歇歇吧。”
隔了好一会儿,王妃才淡淡“嗯。”了声,就当杨嬷嬷上前抬手作势要扶时候,王妃徒然开口,吐出的话教杨嬷嬷身子一震:
“阿杨,我怎么瞧着,馨月那丫头提及烟儿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时候,眼神不怎么对啊!”
杨嬷嬷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却是眼中闪过一丝惊色,抬头望向燕王妃,迟疑道:
“奴婢眼拙,却是不曾留意。王妃的意思是……”
小心问询,杨嬷嬷倒是不曾怀疑王妃所见。自己主子自己最是了解,王妃性子温和,待人实在,若不是被人欺上头,再是隐忍不过。因着这个王妃被人说性子软和不知多少回了。可她却是知晓,若论对旁人心意,善恶念头,表情神态的观察,鲜少有人能及得上她家王妃。
也是因着看出李侧妃虽然跋扈,却到底没生出害她之心,王妃才对王爷和李侧妃的事儿睁只眼闭只眼,只在那次王爷酒后被李侧妃撺掇着说了几句关于世子之位的醉言,戳到了王妃的肺管子,这才好一通热闹,变了脸色,直接拉了宗室族老来,最后王爷赔了不是,严惩了李侧妃,又好一番诅咒发誓,得了几位族老点头,好生送了回去,这才了事。
——如今,嗯,细细琢磨王妃话中意思,杨嬷嬷脸上就是一僵,这刚刚守寡的馨月县主,呃,会不会太急了点儿!心思翻转间,便听得王妃淡淡声音传来:
“没什么,不管她想如何,咱们多看着点儿,且教她远远离着烟儿就是。”顿了顿,王妃好似不经意的继续道:
“待凌渊回来,教他来一趟,且与他分说明白。自个儿媳妇,他自然要多上心些,若是咱们多心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