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几个一直吃到日头偏西,才散了,都吃的有些醉,左宏尤其醉的狠,小厮牵了马过来,这位爷连着上了三回都没上去,那样儿别提多好笑了。

白等封锦城瞧不过去,开口喝道:“蠢材,蠢材,你家爷都醉成这样了,哪还能骑马,快着搀到我车上来,横竖无事,我送他回去便了。”

左家的小厮听了,忙扶着左宏上了封锦城的车,自己牵着马在后头跟着,胡军也早给他的小厮扶着上轿去了。

叶驰虽说吃的酒不少,可量大,也就吃了个微醺,非要自己骑马回去,封锦城知道拧不过他,嘱咐了得禄几句,让他精心伺候,这才去了。

叶驰上了马,往定王府走,眼瞅都走到王府街口了,忽想起了什么,吩咐得禄:“去井水胡同。”

得禄一张脸都苦成了黄连,刚这一路都是提心吊胆的,就怕他们爷一冒猛子想起那位姑娘来,眼瞅到王府了,心刚要放下,爷就张了嘴,且不容他劝,自己提着缰绳调转马头就奔着井水胡同去了。

别说,爷的记性真好,这都吃的半醉,又曲了拐弯的,也没走差,到了井水胡同口的大槐树下跳下马,得禄忙把杌凳搬过来,叶驰一屁股坐在了槐树下不动了,两只眼直勾勾望着那边儿的院子。

得禄这心里急啊,暗道这位小爷真是魔怔了,这是要怎么着啊,要是那姑娘一晚上不出来,爷还坐一晚上不成,虽说开了春,这晚上更深露重的,小王爷要是这么坐上一晚,那还了得啊。

正想着怎么劝回去,就见从那边儿冒出个脑袋来,正是白天得禄给了好处的糖糕老汉,看见得禄跟看见救星似的,挑着挑子跑过来,挑子一头还挎着得禄给他的花盒子。

到了跟前儿把挑子放下,花盒子拿下来往得禄手里一送道:“这位爷您可来了,您要是再不来,老汉都不知往哪儿寻您去,您托付的事儿,老汉办不成,人家那院的姑娘说了,不认识您,您送的东西也不敢收,只买了我挑子里的甜糕,就关了门,这是您给我的好处,你拿好了。”

交代完了,挑着挑子嗖就跑了,腿脚利落的生怕得禄又让他去送什么东西,得禄抱着花盒子,看着他们家爷苦笑:“小爷您可是听见了吧,那丫头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便您再有心,那丫头不领情,不如咱回去吧!”

话音刚落,就见他们爷站了起来,一伸手拿过花盒子奔着那院就去了,得禄愣了一下,想起钱掌柜,唬的脸都白了,忙招呼人要跟过去,还没走两步呢,就听他们爷道:“站下,没爷的话,谁也不许跟过来。”

得禄觉着自己的小命真要完了,可爷发话了,也不敢不听,急的直搓手,就是没辙,眼睁睁瞧着爷走了过去。

也不知是爷的运气好,还是赶巧了,爷刚走到跟前儿,院门从里头开了,那迈脚出来的丫头可不正是今儿福兴居的姑娘吗。

叶驰显然也未想到,这么容易就见着了,一时有些楞,在福兴居,时潇根本没往里头瞅,只听普掌柜的说,没见着人长什么样儿,所以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生脸的男子,就是福兴居里的小霸王。

她是出来迎她爹的,今儿晌儿午娟子带着人打跑了个送布料的,娟子说的含糊,她也没底细问,就叮嘱她这些日子少出去走动。

要说这种事儿自打自己住进大杂院,也有过不少回,以往都是因为娟子,那些浮浪子弟纨绔少爷,在酒铺子里瞧见了娟子,就想方设法的往这儿凑,送东西的,唱小曲儿的,什么招儿都使唤过,末了无一例外的让娟子带着宝柱几个打跑了算完。

吃了晌午饭,娟子就去盯铺子去了,眼瞧着日头要落了,时潇打点了晚上饭,让二狗子送到铺子里,念着爹没进家,便出来望一望。

一开门就看见了叶驰,别管叶驰这个霸王怎么混,怎么霸道,也得说,得了副好皮囊,生的俊眉朗目,又精与骑射拳脚,练就了一副好身板,站在那儿英武不凡,很像那么回事儿。

而时潇眼里的纨绔子弟,都是那种给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猥琐之徒,这一见叶驰生的这般英武,根本就没往纨绔子弟上想,虽说他身上有些酒气,可瞧着不像坏人。

既不是坏人,说不得就是走差了问路的,想到此,便颔首福了福道:“这位您敢是走差了路,这里是井水胡同呢?”

哎呦喂!这脆生软糯的声儿,怎么就这么好听呢,还有这身段儿,叶驰琢磨书里头说的袅袅婷婷,也就是这个意思了吧!再瞧这张白生生巴掌大的小脸儿,怎么瞧怎么让人稀罕,稀罕的叶驰眼珠子都不想错一下。半天才缓过神来,刚要说什么,就听这丫头喊了声爹,快步走了过去,。

时文田老远就瞧见院门口立着的闺女,还有个不认识的男子,先时还当是那些浮浪子弟又来滋扰,近了瞧见又不像,便问时潇:“这位是?”

时潇瞧了叶驰一眼道:“想是走差了问路的,女儿已经告诉他这里是井水胡同了,爹咱们进去吧,今儿我按着普爷爷教的法儿炖了猪头肉,酥烂香甜,给您留了一碟子下酒,一会儿普爷爷回来跟您好好喝两盅……”

父女俩一走一说的进去了,叶驰的眼睛也跟着父女俩进去了,直到院门关上,都没收回来,手里的花自然也没送出去。

得禄瞧见自家爷那个样儿,叹了口气,上前小心翼翼的劝道:“天儿不早了,人爷也见了,咱这就回吧,若晚了恐老王妃要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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