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一路上,龙锡泞都在想一会儿见了怀英该说什么,她若是能认出自己来那当然最好,可若是认不出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可是,万一她真认不出来,还问他是谁呢?难道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自己是龙锡泞,大家一定会疯掉的。
就在这样纠结的心理活动中,三人到了梧桐院。
怀英和萧子澹都不在。
萧爹正蹲在院子里晒书,见他们来了,立刻起身,笑眯眯打招呼,见了龙锡泞这生面孔,他还好奇地多看了几眼,不过只当他是萧子桐的朋友,并没有出声问。
“子澹不在家?”萧子桐朝院子里看了一圈,有些意外,“去哪儿了?”
“他和怀英出去看房子了。”萧爹笑呵呵地招呼他们坐下,解释道:“买办在城西找到了个院子,子澹非要亲自去看,怀英也跟了他一起。你们快坐,他们去了有一个时辰,我估摸着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有个能干的儿子就是好,这些事情从来都不用萧爹操心。
萧子桐有些失望,“住在我们府里头不是挺热闹的,做什么要搬走呢。”
萧爹嘿嘿地笑笑,并没有再多作解释。“你们坐,我去泡茶。”
过了一会儿,萧爹便拎着茶具和茶点出来了,萧子桐赶紧起身去帮忙。萧爹也不拦他,笑呵呵地朝莫钦说话,“莫公子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莫钦微笑着点头,“托翎叔的福。”他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小口,又朝萧爹笑笑,道:“原本与子桐说好了想给翎叔一家接风洗尘的,不想有些事情给耽搁了,一直拖到现在才来府上拜访,真是失礼。”
他这般客气,萧爹都有些不好意思,连声道:“莫公子真是客气。”他说话时,又抬头看了龙锡泞一眼,好奇地问:“这位也是莫公子的朋友?”
莫钦闻言一怔,萧子桐也诧异地扭过头朝龙锡泞看过来,讶道:“咦,你不是翎叔家的客人?”
那三人面面相觑,旋即又齐齐地朝龙锡泞看过来。当然,因为龙锡泞的样子实在不像坏人,所有他们只觉意外,而并无防备和审视。
龙锡泞眨巴眨巴眼,摸了摸后脑勺,“呃,那个,我……是龙……龙锡泞……”
“我知道了!”萧爹忽然恍然大悟地一拍手,两眼放光地看着他,“你是五郎的兄长吧!唔,比国师大人看起来小几岁,那……是五郎的四哥?以前听他提起过,你不是去了那什么地方来着?”
“昆仑山。”龙锡泞干笑了一声补充道:“去昆仑山了,刚刚才回来。”反正他四哥也不会来京城,那就这么将错就错吧。不然,这一时半会儿的,他也想不出什么借口来应对萧爹和萧子桐他们的盘问。
萧子桐对国师大人家充满了崇拜与好奇,闻言立刻激动起来,两眼放光地看着龙锡泞,道:“您从国师府过来的?哎呀,果然是亲兄弟,您跟国师大人长得真像。”
萧爹忽然插话道:“我倒是觉得,五郎跟四公子更像些。”那眉眼简直如出一辙,真不愧是一个爹妈生的。
“您去过昆仑山啊?我听说哪里常年冰雪覆盖,道路不通,你在昆仑是……”
“那个……学艺……”龙锡泞咧嘴僵笑道。学个屁的艺,他四哥分明就是去打架的,偏偏他还得在这里替他圆谎,龙锡泞觉得特别亏得慌。要知道,他四哥发起脾气来,可从来不管他们是兄弟,揍起他来可狠了。
萧子桐顿时一脸崇拜之色,“您师父住在昆仑山上,那一定特别了不起。”要是普通人,能在那种冰天雪地的地方住得下来吗,一听就特别不一般。他怎么就没遇到这么厉害的师父呢?要不然,说不准将来也能弄个国师当一当。
龙锡泞端起茶杯狠狠灌了一大口,僵着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萧子澹继续追问昆仑山的种种,龙锡泞虽然也去过昆仑山,可哪里知道得那么清楚,只得信口胡诌,偏偏萧子澹问得太特别细致。也亏得萧子澹没去过昆仑山,不然,他保准得穿帮。
龙锡泞被萧子澹追问得十分头疼,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东张西望,心里头琢磨着要是怀英她们再不回来,他就要回去了!他正气鼓鼓地生闷气呢,就听到外头传来怀英的脚步声,立刻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张嘴欲喊怀英的名字,忽然又想到自己而今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地咽了下去,脸色一变再变,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淡定又稳重。
怀英和萧子澹一前一后地进了院子,瞧见院子里多了几个人,二人先是一愣,旋即立刻笑着迎上来。龙锡泞的模样实在出挑,加上他的眼神儿实在炙热,怀英立刻就注意到他了,狐疑地眨了眨眼睛,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却又突然说不出到底在哪里见过。
“五郎没跟你们一起么?”萧爹忽然开口问。
萧子澹一脸疑惑地摇头,“没见着他,怎么了?”他说话时也不由自主地朝龙锡泞看了一眼,眉头微皱,讶道:“这位是……”
“是五郎他四哥,叫什么来着?”萧爹转过头来问龙锡泞,“还没请教?”
“龙……龙锡辰。”龙锡泞不高兴地瞪着怀英,脸色越来越难看。
龙锡泞他四哥?怀英愈发地狐疑了,龙锡泞不是说他四哥在昆仑山跟谁打架么,怎么来京城了?还跑到萧府来找他?他们兄弟俩感情有这么好吗?
“五郎没过来。”怀英歪着头,朝龙锡泞上下打量。龙